他一直都知道，老太爺喜歡林奚歡，卻沒有想到喜歡到這種地步。
不怎麼樣也會護她到底……
那是不是代表著……
紀繁景的神情再度變得漠然，並沒有在跟老太爺爭論，但，僅存不多的柔情再度被消磨。
沉寂在書房裏蔓延，空氣變得沉重，呼吸之間都有種沉甸甸的感覺，最後還是老太爺開口打破這份沉寂。
“我不是要護著她，而是，不護著她，你又要怎麼辦？”
“我知道你一直在怪我。”老太爺歎息著說道，心情有種說不出頹然，“你怪我逼你結婚，逼你娶了林奚歡，可我不逼你，不準備將自己放逐到什麼時候？
況且，不管怎麼說，這個婚是你親口答應要借，的人也是你親自娶回來的。於情於理，你都應該對她好一些，不管你心中有多麼的怨氣，你們終究是要走一輩子，是共度餘生的那個人。”
紀繁景垂著頭，沒有開口。
老太爺也不介意，他繼續說的，“林奚歡喜歡你，這大家都知道，可你也應該知道，她喜歡你，跟要嫁給你是兩回事，
哪怕她一直都喜歡著你，心裏放不下你，可終究都會過去，再深的愛，終究有一天會慢慢的變淡，她會放下，嫁給一個愛她的男人，在家人的庇護下跟深愛著她的那個紀繁景幸福的過一輩子。而不用跟現在一樣日日夜夜獨守空房！”
“說起來，還是我自私了，如果不是我怕你陷在過去裏拔不出來，仗著紀林兩家從小訂下婚約，要求林家旅行的，以林家夫婦對女兒的愛護，在你無心無意的情況下將女兒嫁給你。”
紀繁景的神情有些恍惚。
老太爺坐的依舊筆直，聲音裏的疲憊再也掩飾不住，“紀繁景，如果你一定要定要恨一個人，才會覺得心裏好過的話，那就恨我這個老頭子吧。我是跟你血脈相連的爺爺，是你最親的人，無論你有多麼怨，多麼恨，我都承受的起，並且永遠不會離開，也不會生的你的氣。然而，林奚歡是無辜的。你其實再清楚，不管，你恨也好，怨也好，都是沒有立場的，這對她不公平。”
“你不能仗著他愛你，你就欺負她，就有恃無恐。”老太爺長長的歎息著，手中的佛珠頓在那裏，像是卡住了一般，無法繼續撥動，他搖著頭，“如果有一天，你終於想通了，也放下了，可她的心已經被傷透了，要離開了，你又要怎麼辦？孩子，你醒醒吧。你這麼折磨自己，又折磨她，到底能讓誰好過一點？況且，如果她真的愛你，也不會願意看到這樣的你。”
說完之後，老太爺從沙發上站起來，抬步走出了房間。老太爺一直沒有回頭，也沒有看他一眼，腳步聲逐漸的遠去，已經佝僂的背脊，顫顫巍巍的在門口拐彎消失不見。
紀繁景在書房裏坐了好一會兒，一直到剛才的煙味都已經消散的差不多了，這才沉默的從沙發上站起來。
他走出主宅。
電瓶車已經在外邊等待了，看到他恭敬的請他坐上去。
電瓶車的車輪在水泥路麵上旋轉，碾壓，發出輕微的聲音。
紀繁景說不出自己心裏的感覺，總之是不舒服的。
爺爺剛才的那些話實在是太過於犀利，就像是他好不容易，用流沙堆起來美輪美奐的城堡，想象著這是自己的領土，自己擁有它會多麼的幸福，結果卻被輕易的推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