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蒙並沒有依言前去追林慕凡,皇上糊塗他還不至於會糊塗,這個時候還顧著一個女人。在龍澤煊翻身上馬,往城外奔去的時候,他緊隨著就上馬跟去了。
因為突然的戰亂,原本和諧繁榮的街道隻一夜的時間,便成了另一個樣。街上亂成一大片,群眾們都已經開始拖家帶口地逃往城外去了。
龍澤煊看著到這一片狼藉的皇城,頓時愧疚得無顏麵對大家了,做皇帝做得最失敗的莫過於此,讓自己的百姓受此傷害,有家不能歸,過著四處逃難的日子。
因為街上太過混亂,龍澤煊不得不慢下腳步,然後拐到另一條巷子裏麵,打算從那裏穿過去。可惜那裏同樣的人多,原本就慌張的人群更是被突然出現的馬群嚇得尖叫連連,四處閃躲。
“皇上,您慢點!”柯蒙在身後急急地喚道。
龍澤煊回身瞪住他,氣憤道:“朕不是叫你去追慕妃回來麼?”
“皇上,臣已經派人去追了。”柯蒙撒了個謊說道。這個時候他當然不能告訴皇上他沒有照辦了,他還怕被龍澤煊殺了呢。
由於柯蒙叫‘皇上’的時候叫得有比較大聲,被路邊的一位大爺聽見了,那位大爺立刻警覺起來。指住龍澤煊大聲吼道:“昏君!昏君出來了!”
說罷,從打好準備逃命的大包裏麵抽出一個鐵鍋和鏟子,‘砰砰’亂敲著大聲嚷嚷起來:“各位鄉親們,快出來啊!昏君出來了!昏君拋下我們準備逃命去了!”
老大爺這麼一敲一嚷,原本忙著逃命的鄉親們立刻圍了上來,舉著扁擔鋤頭之類的東西呼呼往這邊圍攏過來。一邊嚷嚷著要殺了這個沒用的皇帝,個個怒火中燒,顯然是被這場戰爭給激怒了,集體憤怒的場麵極其可怕。
龍澤煊一愣,被眼前後突湧而來的鄉親們驚在原地,緊接著便有掃帚和垃圾之類的東西向他飛擲而來。圍繞著他的是震耳的叫聲:“殺了他!殺了這個沒用的狗皇帝!殺了他給死去的鄉親們報仇,給我們自己報仇——!”
聽著這一聲聲的臭罵,龍澤煊心痛,歉意,一夜之間失去民心,這種心痛是無人能體會得到的。眼前這些看起來如暴民的鄉親都是他的子民,曾經愛戴他擁護他的子民。隻一夜,他就失去了她們,成為一個千夫所指的昏君。
龍澤煊痛心地吸了口氣,任由著她們將手中的東西擲在自己身上,沒有閃身也沒有製止。是他讓鄉親們陷入這種水深火熱裏頭,是他害了大家,他們恨他打他也是應該的,他還有什麼資格躲閃?
因為他的身上穿著戰袍,那些東西砸在身上並不疼,疼不在身上,而是……在心裏。鄉親們每扔上來一樣東西,就讓他的心裏多一份屈辱,多了一份歉意。
柯蒙看不過眼,慌忙抽出長劍刷刷將那呼嘯而來的物品掃到地上,衝著火暴的鄉親們大聲恐嚇道:“住手!皇上在此,誰敢再造次砍了誰!”
說完轉向一臉安靜的龍澤煊,好聲催促道:“皇上,您快點離開這兒,別呆在這了。這幫暴民就交給臣下來對付吧,他們都已經瘋掉了。”
可惜柯蒙的話對已經氣絕了的鄉親們並沒有半點殺傷力,大夥一聽皇上要走,更加往前圍攏了一圈,大聲嚷嚷道“別想走!不給我們一個交待別想離開這裏!”
有的人甚至衝上來拽龍澤煊的戰袍,試圖將他從馬背上拽下去,龍澤煊終於有了些許反應。不過在麵對一位大爺將鋤頭砸在他腿上的時候,還是沒有抗拒,骨髂斷裂的痛楚瞬間從足裸處傳來,而他隻是皺著眉頭悶哼一聲。
“皇上,您怎麼樣?!”柯蒙大急,終於忍無可忍了,一腳踹在那位砸傷皇上的老大爺身上,衝著大夥暴吼:“都給皇上讓路!誰再不讓開殺了誰!”
那名被踢傷的大爺躺在地上哀嚎,別的鄉親一看這情景,立刻衝上來嚷嚷著要將龍澤煊殺了。柯蒙毫不客氣地揮起長劍橫掃,隻聽一聲聲哀嚎作響,那幫剛剛還氣勢洶洶的鄉親們立刻倒下一大片,蜷縮在地麵上哀嚎不已。
終於,大夥安靜下來了,同時停住了手裏的所有動作,唯有那一雙雙眸子布滿著怒火。在惡勢力麵前,他們還是拚不過的,在柯蒙那一劍橫掃過去的時候他們就已經明白了。所以,除了用殺人的目光瞪著龍澤煊外,他們再也不敢輕舉妄動,生怕一不小心龍澤煊便會將他們集體給殺掉。
龍澤煊強忍著腿上的痛楚,幽幽地吸了口氣,掃視著爆怒的大夥淡然道:“大家先不要急著殺朕,你們都是朕的子民,安心地等著朕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