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那個想抱緊他的衝動再次湧起時,她隨心地環住了他的腰,窩進他的懷裏。其實,她是想接納他安歇在她的懷裏。“你就傻傻地坐了一天啊?”她仰頭,責備他,“不冷嗎?”
項鄴軒靜看著她,忽然,清淺地勾了唇:“你來了,就不冷了。”
這是她聽過的,最心酸的情話。
她的眼圈忍不住紅了。她抬起一隻手,搓了搓他的臉,觸手的都是冷。“臉都凍僵了,鼻子都凍紅了。”她的語氣,責備裏漫溢著心疼,隻是幾個字就足以融開他的心。
他便笑得更開了。他勾著下巴,直勾勾地看著她,開著玩笑:“你親親我,就解凍了。”
這是她聽過的,最心酸的笑話。她都快忍不住眼眸裏的酸意了。
“你這個傻瓜……”項鄴軒誇張地笑了笑,惡作劇地刮了刮她的鼻子,“是在可憐我啊?”
雖然她那滿是愛憐的眼神早出賣了她,她卻嘴硬地嘟囔:“你……有什麼好可憐的啊?”
愛憐,不是什麼值得慶幸的感情。
項鄴軒喃喃:“是啊,我有什麼好可憐的。”他的目光抽空地望著茫茫的天際:“剛剛,就在這裏,我打發走了閔晴。你要是早來半小時,就不會可憐我了。”
湯圓驚了驚。
“我不得不佩服他們的默契和執著。”項鄴軒低眉看她,嘲諷冷笑,“閔晴前腳來了雲客鎮,項斯成後腳就跟過來了。”提及父親的名字,他的聲音一片悲涼,“他們以為這是心有靈犀,嗬……”他斂眸,深邃的眸底暗潮湧動,“這都是建立在對我媽的傷害上的!”
隱忍的怒火,最終還是讓他的聲線拔高了八度:“他們欺人太甚!連最後的淨土都不留給我媽。”他決絕地黯了眸光:“我不會再心慈手軟!”
“項鄴軒!”湯圓驚懼又心疼地看著他。項斯成和閔晴竟然隱居在雲客鎮,是她始料不及的。而項鄴軒如此赤裸裸地扒開自己的傷口,接納她的……憐愛,更是她始料不及的。
他仰著頭,望著籠入暮靄裏的塔頂:“我媽就是在這裏出事的。就是因為他們。現在,他們在這裏雙宿雙棲。多--無恥。”
湯圓扯了扯唇。他越是說得平淡無波,她的心就越是難受。“我懂。”她點頭。但是,項父是成年人,作為兒子也左右不了他的決定。他們已經鬧得滿城風雨了,她真不敢想,再鬧下去父子倆還有沒有和解的可能。她隻能勸:“可是,你也改變不了什麼啊?還不如--”
項鄴軒打斷她:“我不會再睜隻眼閉隻眼了!有時候,最無恥最粗暴的伎倆,最管用。”
湯圓驚了驚。他所謂管用的伎倆,是錢盛楠曾經用過的那招嗎?
“你想把閔晴的女兒--”她問不下去了。曾經她最反感的便是他的手段,可現在,哪怕他不擇手段地威脅了閔晴,她不僅沒有反感和厭惡,反倒是更加心疼。如果不是被父親逼得無路可走,他也不至於放下驕傲,逼著自己使那些不屑的手段。
曾經的她,也逼過他。她心虛地斂眸。這一刻,那枚戒指掀起的軒然大波,那曾經洶湧的怨憤,霎那就煙消雲散了。剩下的,隻有心疼和--
她也道不清為什麼對著這麼一個霸道得近乎冷血的男人,她竟然會湧起憐愛這種跟他沾不上邊的感情。也許,是古塔的氛圍吧。她總錯覺項母還在這裏,守護著她的孩子。
項鄴軒冷笑:“隻要她不再出現,我就不會怎麼樣。”
“項鄴軒。”湯圓也不知道為什麼,竟然會覺得叫叫他的名字,或許能予他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