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清了這些,有一刹那的清醒,卻隻有一刹那。
我本就沒吃什麼東西,一直猛喝酒來著,現在不僅胃裏難受,還渾身上下,都酸軟的不舒服。
直到迷迷糊糊的,撲上了柔軟溫香的床榻。
把龍床上的男人驚著了。
急忙抄起榻上繡龍衣袍,胡亂的穿衣套袖,男人鳳眸中滿是驚詫,“…你,你怎麼又來了?門口宮侍怎麼都不通報朕!”
我眼前除了昏黃的燈花帳影,就是一雙漆黑無底的眼眸。
他眼中那種漆黑,像是能把人都給吸進去,又像是催我快快睡著。
不知為什麼,越看他的眼睛我越困。
我緩緩合上了眼。
“…嗯,別吵,我睡會兒。”
我好像又清醒了一下,想起了什麼,迷迷糊糊的補上一句,“扶搖不要我了,季安也不知跑哪兒去了,我無家可回……”
“……”
整個世界都靜默半晌,我昏昏欲睡中,有人輕聲一笑,清亮如雪。
“嗬嗬!……那你倒把鞋脫了呀?踩髒了朕的地,朕不什麼;你總不能也穿鞋上榻,蹬髒朕的繡被吧?”
我煩躁的把臉埋進身底下的褥子,這褥子熏透了細密龍涎香的味道,皺著眉…我有些反感他嘮叨。
忽然身後被扔了一條溫軟的被子。
男人低沉又無奈的磁性嗓音,隨後響起。
“……你總不能叫朕親身伺候你吧?”
他像是自言自語的,完這話之後,我再有絲清醒時、就是腳上一鬆,有些涼絲絲的舒坦。
我清醒的覺得,
好像我腳上穿的靴子被人扒了。
要不然怎麼腳下涼颼颼的……
“你去榻上拿被子捂好了,朕還要叫宮女進來呢,可別讓人看見了你。”
我滿是腹誹。
更嫌腳底板冷。
搖了搖頭,
我趕緊將兩腳縮回榻上,鑽被子裏捂暖,再一睜眼就滿是酥黃色了,迷迷糊糊中,我惶恐不安的手蹬腳刨……結果差點被自己鎖死在被子裏……
最後我費力的鑽出腦袋,一抬眼、看身邊的黃衫男子,隻穿了件貼身寢衣,盤腿坐在榻上,墨發垂肩。
此時眉眼安靜,黑眸淡漠的看著我。
男人的表情,竟然有少見的柔和,似乎剛掩下眉眼間的笑意。
喝了酒的人總是很大膽,我不知哪來的孤勇,話自然也很大聲。
“你要叫宮女進來侍寢啊?為啥不能被她們看見我,正好我就當看春宮課了……”
宇文邕擰著眉,鳳眸怒挑,表情有些尷尬又憋著笑意,
“你…想什麼呢!朕是叫宮女來給朕淨麵敷藥!”
近在咫尺的男子,不知道什麼時候也上了榻,脫了我剛進門時他隨手套上的衣袍。
身上隻剩了我剛進來時,看到的那一身。
宇文邕就這樣撐著頭,姿態慵懶的,側身臥倒在我枕邊。
我眼前一亮,直言直語,“皇上,你要和我一起睡?”
薄削的嘴唇一抿,他又冷了臉。
“…不是,這裏隻有一張榻,你睡的還是朕的龍床呢!……咳咳,再者,你個粗俗的大男人,還怕朕對你怎麼樣麼,該提心吊膽的那個,是朕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