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愛嚴其人,平平無奇——真的平平無奇的那種平平無奇,作為一名非專業對口得到百日紅老板青睞而欽點執導紀錄片的導演,很多時候都應該滿足了。
更何況,他在百日紅碰見了自己的真愛。
可是問題在於,人都是會比較的,心態總是會變的。
一個月拿三千塊的時候覺得五千塊就很好了,等到能拿五千塊又覺得拿到一萬才夠花。
楊愛嚴也有點這樣,他能進百日紅的時候覺得爽爆了,周圍同學朋友都羨慕自己是走了狗屎運,後來被點名拍紀錄片,他也覺得挺有滋味,哪怕拍攝時間長了些。
可是,當這部紀錄片就像是做夢似得要上映時,他的心情就像是坐過山車了。
撲了怎麼辦?被人差評怎麼辦?
萬一,萬一,一不心票房真爆了怎麼辦?
自己接受采訪時要怎麼?對未來怎麼規劃?
這些想法像是爬山虎似得在他心上爬來爬去,然後到了上映後,爬山虎嘩啦啦的落下去一片,清靜倒是清靜,可是心也乒乒乓乓的碎了一片。
40萬美元!
楊愛嚴鼓起勇氣看了看同期上映的電影票房,18億美元、16億美元、074億美元、051億美元……
這壓根不是一個量級的啊!
就那一部五千一百萬票房的電影還沒噴成績不好的呢,自己作品票房成績還沒比上人家點的後一位……
這簡直不好意思自己是百日紅的人啊!
楊愛嚴在票房成績剛出來的時候心涼了半截,等到影片以一種慘淡的排片率下線之後更是徹底涼透。
他整個人真的是懵了,渾渾噩噩的過了幾,結果在一躺在床上的時候他忽然拿起了手機,看到了微信群裏有一句沒一句對自己作品的討論。
娛樂圈越往上走圈越,越往下來人越多越複雜,楊愛嚴在別人眼裏幾乎可以算是一步登,平時議論的不多,到了出成果的時候免不了有意無意的聊上幾句。
諸如“這是咱們公司出品過最低票房的電影了吧”、“老板真是瞧錯了人”、“聽這楊導和版權部的趙希閔是一對,以後得換趙部長養他了啊”……
楊愛嚴本就跌落穀底的心麵對這種言論又往下跌破了一個維度,女朋友趙希閔之前是管培生,她在公司各個部門都輪轉的很出色,後來又是直接成為了新建版權部的負責人。
自己呢?
楊愛嚴的心情很糟糕,整個人都蔫了。
這種精氣神一直到見了老板時也還是這樣。
胡子拉碴,黑眼圈嚴重,沒精打采,垂頭喪氣。
甘敬見到自家這個實習導演的第一句話就是批評。
“沒出息的玩意兒。”
楊愛嚴抬頭看了一眼老板:“甘、甘哥,我給搞砸了!”
甘敬坐在沙發上看著像個學生沒做完作業似得站著的導演,問道:“哪裏搞砸了啊?”
“票房。票房給你丟人了。”楊愛嚴聲的道。
甘敬拍了拍麵前的桌子,平淡的道:“大聲點,我聽不清,怎麼跟個娘們似得?”
“電影撲街了!”楊愛嚴大聲的道,“給甘哥丟人了!給百日紅丟人了!”
這貨情緒有點不穩定,聲的時候是真,大聲的時候又震耳欲聾。
甘敬有點想笑,搖搖頭翹了個二郎腿,道:“坐吧。怎麼了?一部電影票房不行,就不想幹了?當初什麼喜歡拍東西,什麼喜歡電影都是騙人的?”
“唉,沒騙人。”楊愛嚴歎了口氣,想自己確實喜歡拍電影,可是票房成績又讓他連這個話也不出來。
“那為啥這幅這樣子?你盡力拍了電影,盡力改了電影,你應該問心無愧啊,難道你有什麼沒按我的做的地方?”甘敬悠悠的問道,示意助理去倒幾杯茶潤潤口。
蘇赤霞領命而去,安迪帶著笑意的坐在了旁邊沙發上看熱鬧。
“可是電影票房太少了,是公司最少的一部。”楊愛嚴低眉順眼。
甘敬搖搖頭:“不,不是最少的一部,你這片子換成華夏幣有個兩千萬。最少的應該是《孫子從美國來》,你知道那是誰拍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