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庚,妹妹在鬧,聽見了嗎,去,把藥翻給她吃。”母親沒有回頭,但語氣溫柔,李長庚被媽媽突如其來的溫柔幸福得暈頭轉向,忙跑去給四處奔跑的尖叫八歲孩翻藥,
“阿普唑侖、阿普唑侖”等李長庚拿著藥急急忙忙跑出來時,卻找不著媽媽的身影了,
媽媽抱著園園走了,李長庚心想,妹妹依舊在一旁瘋狂尖叫,她情緒激昂,以頭撞牆,
‘鬧吧’
‘鬧吧’
‘媽媽怎麼走了呢?’
。
液晶屏內畫麵鮮明頻頻閃閃,妹在一旁哭鬧。液晶屏內的笑聲、對話、同一旁歇斯底裏的尖叫、無目的的辱罵雜糅在一起,破碎、渾濁而壓抑。房間裏的事物隨著液晶屏的畫麵轉換而忽明忽暗,那些塵埃,積物,殘羹,蛛網,哭笑,都映上螢色的冷光。‘從什麼時候開始,’她企圖忽略那些東西背後的故事,茫然回想
‘從什麼時候開始?’
避之不及
。
聽見身後有風,她便知墮入夢境,目光聚焦,盡視前方。麵前一片蒼茫,有無色火焰,無根,無盡,火舌所到之處平地破空、刺骨寒氣漫溢,有厲笑相隨,聲聲泣血、綿遠長縈。
“長庚,”那人大聲呼喚,打破了此時的壓抑,
。
“長庚,”她聽見風聲,便知那人已至身前,這一年來的夢境中,那家夥出現了十幾次,每次都隻聞其聲,不見其人。有時她覺得那家夥並不是人,它可能隻是一陣風,一陣會話的風,
。
“你為何如此執迷不悟,那東西對你無用,隻會害你!”一陣會憤怒的風,
。
“你到底、想要什麼?”
。
“你在樹下撿到的東西、那是我的,還給我!”
“我在樹下見到的東西!?每次你都這麼,可我怎麼會知道是什麼時候我在哪棵樹下撿到你該死的東西!”
她不清楚這家夥想要什麼,隻是希望它的死纏爛打、威逼利誘能快點結束,但同時她又不願放走這夢境中僅有的救贖,遠離尖酸刻薄的侮辱,遠離令人窒息的恐懼和壓抑,
“就是”
。
她醒了。
睜開眼時已至深夜,夜色清甜,窗簾透著光,路燈的單薄冷光流瀉。她睜大眼睛,意識尚未清醒,她想起幼時林深處飄忽的冰冷螢火,淺色,映著流水,那是月光的孩子,他們迎著風,有神龕外薄荷花盛開時的氣息。
她忽覺清醒,便起身向陽台走去,‘就去看看’,她想
‘去看看,不定快亮了’,想畢便至了陽台,風刮得異常,時起時落,敲打著夢中人的窗,清甜的氣息,沁人心脾,正當她企圖將什麼同這氣息對上號時,風突然翻湧起來,反轉了方向,喘息著,向身後的某處湧去,戛然而止!
她驚恐得失了聲,驚魂未定時猛地扭過頭去,一團黑影便移至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