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個字擊潰了刑天佑內心僅存的幻想。
溫沫離在回答時目光堅定,眼神清澈,說明她根本沒有說謊。
刑天佑麵對著她的目光倏然站了起來,一團火在他的胸中熊熊燃燒著,他怒不可遏的說:“既然如此,你又有什麼資格來試探我對你的感情?我是真心或者假意對你來說很重要嗎?你說你為了我犧牲了你的工作,你的生活,可是你大概也忘記了,我從來沒有捆著你的雙手雙腳讓你不去上班。我所做的也隻是在你去見那些男病人的時候對你表達我的不滿而已。以前我確實幹擾過你的工作,那時是我的錯,但我早就沒有這麼做了。你為什麼要把你現在的生活狀況都推到我的頭上?就因為我在你眼裏就是個自私狹隘的男人?”
溫沫離原本說不會是想知道刑天佑會說些什麼,在聽到他的真心話後,她覺得很可笑。
她沒有刑天佑那樣激動,她隻是坐在位置上,輕輕地抬了抬眼,“是嗎?那在知道我在莫子龍家裏的時候急匆匆追過來的人不是你了?你在表達你的不滿,你的不滿難道就不是一種試探,刑天佑,你敢說你沒有想過讓我一輩子待在這個家裏給你洗衣做飯當你的免費保姆?你肯定巴不得我隨叫隨到吧?是,我是沒有資格試探你對我究竟是真心還是假意。所以你就有資格對嗎?你知道我愛你,所以你就有資格用愛的名義來一次一次的綁架我,讓我心甘情願為你付出。我以前被這個字綁架夠了,以後我絕對不會做出這樣的傻事來。從今天起隨便你想要做什麼,與我無關。我今天就會找房子搬出去。”
話說完了,屋裏的空氣冷到了極點。
刑天佑的眼睛泛著紅光,他額頭的青筋一瞬間暴了出來,突突地跳著。他神色冰冷地盯著溫沫離,那目光像一個冰錐銳利地刺到了她的肌膚裏,“你剛才說什麼?”
兩人吵架起爭執的次數太多,溫沫離也不知道這是自己第幾次麵對他失控暴怒的狀態。她並不對他的態度感到恐懼,她心裏甚至有一種報複的快感,把一縷碎發別在耳後,她笑著說:“我在說我今天就會搬出去,怎麼,刑總沒有聽清楚嗎?你需不需要我再給你重複一遍?我說,我今天就會搬出去,這次……”
她的話沒有說完便被湮沒在一聲巨響裏。放在桌上的碗碟被刑天佑一隻手全部掃下了桌,它們前後發出連續地聲響,有幾滴油跟粥被甩到了溫沫離的身上,刑天佑的狀況比她糟糕的多,他的手臂上濺滿了粥跟蔬菜,整個人看上去極為狼狽。
溫沫離清楚他現在正處在失去理智的狀態,她沒有再火上澆油,她靜靜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著他。
刑天佑看出了她眼裏的果決,他兩步跨到溫沫離的身前,把她從座位上提了起來,逼她跟他對視,“看著我,你剛才說的那些話到底是不是真的?”
“是。”她點頭,沒有遲疑。
話剛出口,心沒來由地一陣慌亂起來。
“所以我拖累你了,對嗎?”刑天佑鬆開了提著她衣服的手,他的眼皮垂了下來,寂寥的神色在他低垂的眼裏擴散著。
他的話裏頹廢跟自暴自棄的情緒太多,溫沫離之前還堅定的心此刻被這句話攪的沒了脾氣,她甚至還有點後悔。
她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她不想再傷害到他的感情,可也不想在他的麵前示弱。
她猶豫不決的沉默在刑天佑眼裏就成了一種默認。他的心又開始疼了起來,那股疼痛壓迫著他全身的肌肉,讓他險些窒息。他本來還想再質問她,但他張嘴時卻發現自己沒有力氣說那麼多的話。
他緩緩地垂下了手,輕顫著說:“那你走吧,我不會再拖累你。”
心髒的疼痛再無限地擴大,窒息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刑天佑第一次有了想哭的情緒,他覺得這是因為疼痛。
轉過身,他背對著溫沫離捂住了自己的胸口蹣跚著步子朝著臥室走去。他不想在她的麵前展現自己的脆弱,這可能會使她留下,但是他卻不想用這種方式捆住她。
他不想她可憐他。
眼前的路正在趨於模糊,他的雙腿也開始發顫,他咬著牙,用盡了最後的力氣拉開了臥室門。關上門的一瞬間,四周的空氣都變得稀薄,疼痛折磨著他的神經,他控製不住自己的身體,整個人的身體向前傾去。
倒在地上的那一瞬間,刑天佑想到了一句話:一別兩寬,各生歡喜。至少以後她不會像今天這樣怨恨他,他這樣想著,眼底的濕意卻一點一點漫過了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