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三歲。”溫沫離嗬出一口冷氣,“難不成我洗澡還要通知你一聲,以後還得等你回來了才能洗?”
溫沫離的這句話顯然說到了刑天佑的心坎裏,他抱著手機躺在床上,樂嗬的說:“對,以後你就得這麼幹。”
“毛病。”溫沫離翻了個白眼,嘴角綴起了一個淺淺的笑容,“我要睡了,先掛了吧。”
“不。”刑天佑直挺挺從床上坐了起來,他望著窗外圓潤柔和的月亮,語氣裏帶著溫柔:“時間還很早。你快看,今晚的月亮特別圓。”
溫沫離聽了他的話,下床走到窗前,銀色的月光如瀑,鋪了一層在城市的上空,將這座城市的銳角全都削去,隻留下一種包容的和諧。
是很美,溫沫離心中讚歎一聲,嘴上卻說著:“邢三歲,月亮美不美我不知道,我隻知道我現在真的困了。”
“老婆,你在騙我。”刑天佑得意的笑著,“我剛剛聽到你電話那邊傳來的腳步聲了。”
“是嗎?我剛才那是在關電視。”溫沫離哼哼兩聲。
“哦?”刑天佑挑眉,“可是之前電話裏並沒有電視聲。你不是說你才洗完澡出來嗎?你不會洗澡也開電視吧?”
“我把電視的聲音開小了不行嗎?”溫沫離傲嬌的回答。
“是,我老婆做什麼都可以。”刑天佑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
他們之間分別了三年,重逢後在一起的每天總是那樣用力,生怕在下一刻就會失去她。像今晚這樣簡單的幸福時刻基本沒有,一通沒什麼營養的電話,她偶爾的撒嬌,不經意的羞怯,這一切都有種讓刑天佑回到了兩人剛戀愛時的錯覺。
這種輕鬆沒有負擔的相處的感覺太美好,他不想讓這樣的時刻輕易地從身邊溜走。
他毫無保留的笑著,聽著電話那端她平穩的呼吸聲。
兩人忽然生出了一股默契般,誰都沒有說話,隻安靜地聆聽著彼此的呼吸,直到呼吸處在了相同的頻率。
很久很久之後,刑天佑開口說:“安娜,今天晚上你從邢家大廳離開的那一刻,我看著你的背影差點以為我就要徹底失去你了。不過還好,你還在我身邊。”
刑天佑的話裏帶著一種劫後餘生的欣喜,溫沫離聽到心裏泛出了鼻酸。她皺了皺鼻子,輕聲說:“如風,我想睡了。”
“你睡吧。”沒得到溫沫離的回應,刑天佑稍感失望,“不過,你別掛電話,我想聽聽你的呼吸。”
“嗯。”溫沫離點點頭,把手機開了免提放在了枕頭邊。
她閉上眼睛,發現自己毫無睡意。
電話裏刑天佑的呼吸聲如此清晰,好像他就睡在她身邊。她安了心,把手機打開盯著上麵的一直攀升的通話時長發呆。
“安娜。”突然地,在溫沫離的眼睛發酸時,電話裏出現了刑天佑的聲音。
溫沫離拿著手機的手顫了顫。
“安娜,你睡了嗎?”
溫沫離沒有回答,她知道要是回答了,多半又會沒完沒了。
“安娜。”
“安娜。”
“老婆。”
“……”
電話那端的刑天佑叫了一聲又一聲,好似永遠不知疲倦。
剛開始聽到刑天佑這樣的呼喚,溫沫離心裏滿是甜蜜。等到後麵,刑天佑越叫越像是在淩遲她,她的身體像被這呼喚割了一刀又一刀,疼得被肢解了般。
她再也受不了,把頭埋進枕頭裏,偶爾窒息的錯覺才能緩解這種疼錯。
“我知道你沒睡,你跟我說話。”刑天佑還在說。
“你說話。”暴躁的聲音。
“老婆。”又忽然溫柔起來。
長久急促的呼吸聲後,刑天佑又出了聲,“家裏叫我跟嚴霜訂婚。不過我已經拒絕了我父親,他們逼迫不了我。”
“我們來做個交易好不好?我不會放棄你,所以,你也不要放棄我。”
你也不要放棄我……
溫沫離再也壓抑不住自己的情緒,她抱著枕頭,牙咬著被子,眼淚流了下來。
刑天佑是怎樣驕傲,養尊處優,不動聲色的一個人。可這樣的人在遇到她時會死皮賴臉,會患得患失,甚至為了哄她會低聲下氣。
她曾經無比慶幸她能擁有他全部的愛,現在卻又無比恐懼她配不上這樣毫無保留的愛。
如果一開始就沒有遇見,那麼所有的一切便能在最初的時候結束。
窗外的月亮不知在何時缺了一個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