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憶將信箋遞給斯恬,“她死了。”
“……”
“事情都已經過去那麼久了,你還是不能原諒她嗎?她到死都想見你一麵,然而見到的最後一麵就是你為她送去的催命符是麼?”
“哥,你都知道了……”
“不要叫我哥,難道你以為我是個傻子麼?”斯憶憤怒的將一份文件摔在了桌上,文件上的字並不多,隻有寥寥幾句:
撫養權放棄函
鄙人,斯如爾齊,身犯前科,品行不端,且出獄後無能力撫養兒子女兒,介於兒子與女兒多年承蒙淩宇集團董事長高淩宇先生的關照,現決定,交出子女的撫養權,從此絕不參與子女的生活事宜……
“事情已經過去那麼久了,你現在過的難道不幸福麼?為什麼你就不能原諒她?她畢竟……畢竟……是……咱們的……媽啊……”斯憶越說越激動,紅著眼睛,盯著斯恬。
“不能!我不能!如果她當年沒有再嫁,我們就不會承受那樣的痛苦,就不會鬧成現在這樣。我就是不能原諒她,她就是死有餘辜,她就是應該為她所做的事情付出代價。而且,哥,你有沒有想過,幹爹沒有子女,以你現在的身份,繼承淩宇集團是遲早的事兒,但是如果讓別人知道你有一個殺人嫌犯的母親會是什麼後果?這樣的媽,我們不需要,我斯恬從來就沒有父母,隻有……哥哥!”
斯恬頭也不回的跑回自己的房間,摔上門,再也不出聲了。斯憶看著心愛的妹妹離去的背影,一瞬間覺得是那麼的陌生。那個曾經躲在自己身後戰戰兢兢的膽小鬼,那個對自己言聽計從的乖乖兔,那個說話細聲細氣做事如履薄冰的柔弱女,哪裏去了?這世界,這社會,對自己心愛的妹妹做了什麼?是什麼將她變成六親不認的冷血人?
天空中有幾朵烏雲,略顯陰霾,這個既不是清明節也不是祭拜的日子,雲山公墓的人很少。這裏是出了名的風水寶地,墓地貴的嚇人,絕對不是一般老百姓能夠染指的地界。城市裏很多大人物都選擇這裏作為最後的歸宿。什麼商業巨子,前任市長,緝毒英雄,都長眠在這裏。他們或許不會想到,有那麼一天他們的鄰居,會是一個殺過人的女子囚犯。
斯憶對著刻有“先婢——斯如氏爾齊”的那座孤寂的墳墓,肅穆的三鞠躬,然後靜靜地佇立著。按照規定罪犯在獄中自裁,要火化,沒有墳地,隻能在監獄的公用火葬場管理處放一個牌位。不過斯媽媽即將刑滿釋放,斯憶又動用了一點關係,輕鬆的將母親的骨灰安放在這個山清水秀的地界。
斯憶祭拜完畢,轉身離去,寂靜的墓園,孤獨的石碑,淒淒涼隨風飄散的九月菊花圈。
不遠處,斯恬躲在鬆樹背後,雙手合十在胸前,早已淚流滿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