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言攤攤手:“你笨啊,你去銘天宗就行啦,這樣我師傅便不必勞苦奔波。”
而且銘天宗那麼多師叔師兄,肯定都站自己這邊,出行一事,十有八九,是同意的。
翁墨規又不是頭一日認識莉言,哪裏看不出她心裏那點小九九,露出疲憊之色問道:“你在王府等我回來會怎樣,就小半年,待我回來後,定帶你遊遍大洐上下。”
還是說……翁墨規蹙眉,她根本就不相信自己能凱旋而歸。
莉言笑起來,唇畔生花:“我知道你會平安回來,於其這樣傻等,倒不如在外邊玩,倘若你真如此放心不下我,便早早平定完,再來尋我。”
翁墨規指尖輕顫,抬眼去看麵前這個陪伴自己七年的小姑娘,也隻是見她,平靜如初地笑著,那笑顏,在樹影婆娑中愈發悠遠。
我等你回來,回來找我,莉言在心裏如是想。
翁墨規壓壓嘴角,繃緊臉,一時半會竟不知該說什麼,忽然就問:“你知道大洐鄰國,湮寂嗎?”
莉言眉心一跳,她卻沒有多少反應,就點點頭,笑了:“哦,就那個國號極蠢的啊,我知道啊,行之先生和陳少傅從前跟我說過。要我說,那國弄得如今這般慘淡,無非是名字取措了。”
翁墨規鬼使神差問:“你很討厭湮寂?要我幫你打下來嗎?”
莉言一把團扇怕他臉上,笑開了,幾分無語:“什麼叫幫我,我就一普通老百姓,這種打別國的事可莫隨便說,那可是大事,湮寂哪怕大洐不動,它自己就會散,無非日子長短而已。”
翁墨規摸著下巴沉思起來,他想起東寧城之事,總覺得心裏不踏實:“從前有個人,他全家被滅,隻剩他一個,你覺得這人長大後,有機會的話,會滅回他全家嗎。”
莉言想想,問:“他活下來後過得好嗎,開心嗎?”
翁墨規看她一眼,點頭:“嗯,有了新的家人,有人疼她愛她,吃穿無憂,她過得極好。”
莉言拍拍他肩膀:“那就結了,如果我是那人,全家被滅事很小,但長大後卻有更多人愛自己,就不會選擇去破壞這個美好,把自己弄成殺人犯,冤冤相報何時了,六殿下,別想太多。來來來,吃點心。”
這個道理,所有人都明白,可,能做到真正放下的,又有幾人,要知道,並不是每個人,否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心無雜念。
他們這頭和樂融融,曾府那邊可沒這麼好,因逼得自己最疼愛的五皇子和六皇子出征,承文帝難免動怒,明裏暗裏敲打曾家幾番,甚至加快鏟除他們黨羽的速度。
曾大老爺曾嶸給父親請安,便說起此事來,還提了提陳少傅去世之事:“兒子不明白,當時那麼多高手過來同護衛們搶人,最後也確實搶走,哪裏有可能一下就死掉,此事可疑之處著實太多,父親,要去查查嗎?”
曾丞相放下茶盞,依舊從容:“查,為何不查,陳少傅並非等閑之輩,若皇上有意,定會用他扳倒曾府,而且他的身世,才是重要。”
曾嶸問:“父親,您心中,可是已經有答案了?”
“猜得七七八八。”曾丞相捋一捋花白胡須,看著茶香嫋嫋,“百書禮中,打頭陣和我叫板,也是出謀人的,便是那柯尚書,我總覺得,陳少傅和柯尚書氣度上有些相似。”
曾嶸訝異:“柯家早已被解決得幹幹淨淨,絕沒可能有活口。”
當初柯家可是正兒八經三朝元老,雖然到後麵,隻拿個尚書位,也是極好,在亙衡都與曾府勢力並肩,被世人稱為亙衡都雙貴。
正是深知這個道理,為了斬草除根,不留禍害,曾府是下狠手,把人都給解決完。
曾丞相眉宇依舊平靜:“阿嶸,這世上沒有絕對的事,即使已經把草連根拔起,也許哪日,那裏仍會冒出新的草來。”
曾嶸大悟,揖手,受教了,雖然是親身父子,但曾嶸還沒到自己老爹那般老狐狸厲害。
曾丞相想起什麼,驀地一笑:“叫所有人準備好,待五皇子六皇子出征後,咱們可要打一場長久戰。”
“是,兒子明白。”曾嶸卻嚴肅得不行,完全笑不出來,“那麼,她該怎麼辦?棄之,還是用之。”
曾丞相捋白胡的手頓住:“暫且靜觀其變吧,反正是枚棋子,最後她都得死,給我的毓姝兒陪葬。”
誰也不曉得戰事會持續多久,但雅客文士都看得出,這邊疆的重要,知情的就會知道,所謂邊疆混亂,有一大半緣由否出在曾丞相手上。
霓輕雖然身在宮中,對此並不笑得,卻有十足的感覺,曾丞相絕對想做些謀朝篡位之事。
但如此,皇後的地位就尷尬了,誰都知道大洐皇後是曾家嫡長女,曾丞相的親身女兒,嫡係血脈,如果曾丞相真想造反稱皇,結果無論如何,也好不到哪裏去。
霓輕看著溫柔逗著胡錦媛的皇後,眼神頓時很是複雜。
皇後抬眸,將胡錦媛交給青姑姑帶出去,再朝她擺擺手,霓輕怔住,便乖巧坐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