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鳳儀許久沒有回京，晚上給蒼風墨做好飯後就去了玉泉山陪父母。
母親不在身邊，蒼風墨依舊坐在輪椅上。似乎從到大，他都習慣了俯視周圍一切。而自從三年前受傷坐上輪椅後，他發現從仰視的絕度生活還有另一番味道。
兩片翠鳥紅舌放入琉璃杯，取自玉泉山的泉水不需要煮沸，珍珠泡才出現便倒入杯中。
熱水中，一青翠一紅豔的兩片玉質般的嫩葉像是瞬間活了過來，猶如兩條靈動的魚兒在背中遊來遊去，更有一股股清冽而又格外提神的茶香嫋嫋而來。
茶香攀至極致，窗外閃來一道人影。
“大舅的雲蹤步，已經有很多年沒有見到了。”
蒼風墨將茶杯推到周然麵前，淡然笑道：“以後若有機會去大峽穀，記得去峽穀東方那處絕峰看看，要是能趁那青鳥不在巢中多摘些翠鳥紅舌來就更好了。”
周然飲下一口，立覺心神一陣陣起波瀾，茶香縈繞於唇齒之間，久久不能散去。
“好茶！”
周然自在玉泉山長大，雖平日飲食與普通人差距不大，唯獨酒與茶這兩樣是普通人品不到的。尤其是武夷山上的那兩棵大紅袍，每年也就能得那麼幾斤。周唐兩位老太爺每年分得半斤，周然有口福嚐上幾次。
大紅袍品的是地自然，不到一定心境之人，最多品到三分滋味。
翠鳥紅舌與烈酒有幾分相似，烈酒入喉感受到的是一把從嘴裏燒到胃裏的火，翠鳥紅舌更像是一股怒意、甚至恨意，是讓人瞬間激憤起來。
茶水入喉，周然猛地抬起頭，沉聲道：“我想去恨山。”
蒼風墨沉浸在茶香之中，臉上盡是享受的神色，像是沉浸了一場夢中不願醒來。
夢越美，越短暫，即使噩夢也有醒來的時候。
蒼風墨意有不舍的睜開眼睛，眼中是淡淡的笑意，不答反問道：“知道為什麼我到現在還要繼續在輪椅上裝廢人嗎？軍方上層的某些人明明知道魔都那兩個中將是死在我手裏，知道他們為什麼一直裝傻嗎？”
“這個下有大大無數個棋盤，很多人在下棋。軍方那些人在下，玉泉山上的人在下，密地裏也有人在下。”
蒼風墨撚起一子放在桌上棋盤中，笑看周然道：“我也在下。”
空白的棋盤上，隻有右下邊星位置落著一粒棋子，而那棋子卻是介於黑白之間的顏色。
“隻要上了這方棋盤，執棋人，也逃不脫成為別人的棋子。”
蒼風墨颯然一笑，臉上全是不在乎，道：“你對恨山了解多少？”
周然搖頭，在去密地前，他甚至從未聽過這個地方。
蒼風墨將兩壺棋子放到周然麵前，指了指桌上棋盤，平靜道：“你想去恨山，先要踏上這方棋盤才行！”
兩壺棋子，黑白分明。
唯一灰子，已落於棋盤之上。
離開臥龍邸，周然連夜踏上去魔都的火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