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泉山的冬,真的很冷。
垂死的身體,已是難以承受。
可是,周然需要這樣的冷讓他保持清醒。
“開始吧!”
周然雙手落於兩膝,同時收斂起所有心緒。
卻見夜色之中,一雙完全變成漆黑的眼睛赫然出現。
一瞬間,地驟然沉靜,一股無形無相無質的詭異氣息漠然出現。
這詭異氣息正是精神力,且是生而來。古往今來的無數史書中,幾乎從沒有記錄過這樣的人,乃是因為這類妒之人生來就會夭折,根本不可能活下來。
周然能活到現在,不是因為鬼醫醫術有多高,全因為這塊紫黑晶石從不離身。
沉虛晶!
這是石碑上的記載。
由何而來,也許隻有周然失蹤的父母才知道。
那幾塊數米高的石碑被放在後院,斑駁的石壁之上溝壑縱橫,似是時間留在的滄桑印痕。十六年來,除了周然時常在石碑前發呆,沒有人會多看一眼。
實際上,也許整個周家,除了周然沒有人能從石碑上看出來什麼。
十歲那一年,他終於看完了最後一塊石碑上的內容。從此之後,那幾塊石碑成了普通石碑,再無半點玄奇之處。他又花了三年時間才推算出沉虛晶分解之法。此後反複推演,至於今時今日。
若非突然意外,他也許還會等上兩年。
蛛絲巢的出現,倒是加快了這個時間!
周然的雙目完全成了漆黑色,仿佛通向無盡的深淵。強盛無比的精神力已經滲透到沉虛晶之內。推演數年分解之法,無聲開啟。
片刻之後,那塊陪伴他十六年的紫色晶石突然有了動靜,開始迸發出幽幽紫光。
夜色正是深沉,隻有月色照見的地方才能依稀看見些許紫色光華。
紫光與月輝交融之下,晶石終於開始緩緩融化。
幾乎同一時間,融合的沉虛晶開始順著周然的精神力,滲入到他的全身。
月輝清明,夜色無聲。
安靜的玉泉山,隻剩下寒冷的山風呼呼吹動。
鬥轉星移,不知不覺間,又是東方破曉。
殷紅的朝霞,如同冰冷的鮮血,染紅了東方的萬頃空。
盤坐於地的周然被發現時,身體已經僵硬,隻剩下微弱到難以察覺的脈息。
前有鬼醫下定論,今又隻剩微弱脈息,周、唐兩家之人自是知曉周然大限已到。而今隻待僅剩脈息散去,便會將人入土為安。
溫室中的花朵,終究還是抵擋不住時間的凋零,枯萎了!
一日後,脈息未散,兩家人幾乎聚集齊,等候最後一刻。
三日後,脈息未散,靈堂已經設好。
九日後,脈息略有變強,死青的臉色竟恢複些許血氣來,兩家人立即請來鬼醫。
那位站在醫學頂峰的人見此一幕,心中大奇不已,遂留在周家。
十八日後,脈息已是平穩,臉上有了血色。
二十七日後,脈息已如常人,麵色更是恢複紅潤。
三十六日後,強勁脈搏遠超常人,卻不見蘇醒。
周然身上如此難解的變化,著實超出了鬼醫認知。但對周唐兩家來,卻是再欣喜不過。
如今周然身體已經恢複,蘇醒隻是時間問題。
“奇怪,奇怪!”
鬼醫又等了一個多月,依舊不見周然有任何蘇醒跡象。
新年過後,玉泉山的寒風還在時不時吹著,但有心的人已經發現有些樹枝開始發新芽了。
一串串金色的花開了的時候,是春到了。
在一個陽光溫暖的午後,長眠了九十九日的人,終於醒了。
如同大夢一場,更是生死之路走了一遭。
醒來之後的周然,以別人想象不到的速度恢複著。隻三日時間,完全恢複,身體素質之強甚至令鬼醫再一次感覺到不可理解。
“唉,老頭子的招牌算是被你子給砸了!”
鬼醫把過脈,無力的指著周然。
周然嘿嘿笑著,自然不會給鬼醫解釋什麼。周家幾位老人聞言,卻是紛紛笑開了懷。
正是因為知曉周然恐難長壽,兩家老人就格外疼愛他。前段時間,又是親眼看見他如何從死裏走了一遭,那種失而複得的欣喜與後怕更是令四位老人對他寶貝得更緊。以至於周然痊愈之後最初那段時間,必須每日到兩家老人麵前,直至開學才得以解脫。
隻是該死之人偏偏未死,多少人某些人感覺到失望,乃是憤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