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墨沒有應聲,還是那樣一筆一筆在紙上麵畫著,沒有人看清楚他畫的是什麼,整整六天了,他都在這裏,自從他們又回到了鄴城,子墨就待在這裏,一直在這裏沒日沒夜的畫著。
“大人見諒我家主子不是什麼子墨先生,不過是一老叟罷了,大人真是……”
秋水搖頭:“不可能,我千機還從來沒有認錯過人,更何況這張臉我是認得的,他又換回了他原來的臉!”
仆人在子墨的手掌上麵寫了幾句話,子墨就好像是能夠感覺到秋水了一樣,可是卻是對著其他的方向施禮。
“來的人可是千機的秋水?”子墨似乎還是那樣,隻是他微微顫抖的手卻出賣了他。“我已經和封樓那些沒有什麼關係了,東方逸肯定都知道的,你現在來又是什麼意思?”
秋水唏噓不已,曾經那個自信從容的子墨,如今竟然已經變成了現在的樣子了,沒有聽覺,沒有視覺,整個人都待在這樣的虛空之中,這還是那個自信張揚的少年畫師嗎?
“我來,因為皇上想要你進宮一趟。”
秋水說著,仆人也在子墨的手掌上麵寫著,不過是一個多月,子墨的手掌不知道破了多少回,這才跌跌撞撞的讀懂別人在手掌上麵寫的字來。
“進宮?他找到凝婉了嗎?”
子墨的情緒忽然變得很激動,他遍巡不到凝婉的身影,是不是因為凝婉已經決定了她要和自己的孩子,自己的丈夫在一起呢?
子墨心裏酸澀,可是這樣又能怎麼樣,自己又何必去哪裏讓她也不痛快呢?
“子墨先生,皇上他……沒有找到貴妃娘娘,是想讓你進宮一趟而已!”
知道這樣的話之後,子墨瞬間就冷靜了下來:“原來,她還沒有回來嗎?”
子墨何嚐不知道,凝婉恐怕早已經不在人世了,可是他不管怎麼樣都不想要相信,她已經不在了,至少給子墨留下了一個希望。
“說吧,他讓我進宮幹什麼?”
“皇上想讓先生畫一張貴妃娘娘的畫!”
子墨苦笑:“我如今已經成了這樣,你覺得我還能畫嗎?”
秋水不是不知道子墨的意思,可是他明白,這個世界上,也就隻有子墨先生這一個畫師能夠畫出來貴妃娘娘的樣子了,也隻有他最熟悉貴妃娘娘。
秋水隻道:“話我已經傳到了,子墨先生請便,當然,皇上的聖旨想必很快就會下來了,到時候,先生還是要進宮作畫的。告辭!”
仆人一字不差的告訴了子墨,子墨隻說了一句:“該來的,還是要來,該走的,還是要走,聖旨……”
柳夢在暗處看著子墨,已經盯了他整整六日了,他整日不停的畫著,可是柳夢卻能看出來,他畫的,是凝婉,每一張都是凝婉,可是子墨卻總是覺得臉不對,臉上的笑容不對,那不是凝婉,他上麵那張看不清楚的畫,也就是因為秋水來了而已,看來那仆人早已經告訴他有人來了。
果然不出兩日,東方逸就下了聖旨,全城的人都知道了,而天下人也就知道了,原來子墨是真的沒有死,還活著的,子墨的畫再次成了當時議論的焦點,可是所有人都沒有認出來,從他們身邊經過的那個耳聾眼盲,一頭白發的人,就是他們討論的主人公。
子墨一身素色布衣,身邊隻跟著那仆人拿著東西,就再也沒有其他的東西或者人了。
“宣子墨先生上殿!”
一聲聲的傳喚傳來,子墨隻是靜靜的隨著仆人一步一步的慢慢摸索著,一個台階一個台階,慢慢的,慢慢的挪動著,整個人雖然有些狼狽,可是他的腰杆始終挺得筆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