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鬼篇第四回:撲朔迷離口舌間,是非黑白誰能辨 1(1 / 2)

柳如梅獨自在房中又思忖片刻,那吳毅的手段她也不是第一次見了,街上行人那麼多要出什麼亂子也不是現在,倒也不必如此著急地跟出。隻是,這陸由孝來曆不明,身上疑點頗多,比起宋良反倒更令柳如梅顧忌。

她轉念一想,如果這真是個對付自己的局,那該如何?宋良雖是個有些手段的紈絝,但如此麻煩的布局顯然與他平日的作風大相徑庭,這宋良是布局人可能性極。那麼這人先是要勾結宋家不,還要請來呂平、陸由孝這樣的高手來演戲,更要料定自己會出手相助;若真有人能算計到如此地步,隻怕諸葛再世也自愧不如。

況且,縱然自己劍術了得,到底自己又不是什麼仙下凡,現在也不過是個沒有背榜的普通婦人;若真要對付自己,以對方能勞動宋家三公子的大手筆,哪用得著如此麻煩?直接讓呂平、陸由孝這樣的高手帶上幾十個普通練家子,趁著自己在家中之時將院子一圍,那真的便是插翅難逃。或是以他們的勢力讓周圍的店鋪都不雇傭自己,更是連武都不用動便輕輕鬆鬆斷了她的生計。想到此,柳如梅隻覺自己是近些年來久未踏足江湖,武功雖沒有落下,但膽氣卻是弱了下來;稍微遇上些意外,便這樣平白地疑神疑鬼;若是有人將今日的擔憂告訴當年的自己,那時的她定然會覺得這是十分荒誕可笑的無稽之談。

念頭一轉之下,柳如梅便將長劍又藏入自己的衣衫內,起身下了樓。來到樓下果如柳如梅之前所料,哪有什麼陸由孝的友人,連陸由孝自己的人影都早已不見了。她也不在意,告知掌櫃自己身體不適想回家歇息半日,掌櫃與她已是老相熟,立馬答應不,還讓後廚去準備些雞湯。柳如梅推辭一番後,便去後堂換了身不起眼的灰衣。拿上一柄傘,出了玉瓊樓。

自漢代起便有以白為美的風尚,唐代許多女子更從閨門大院中走出,這貴族女子以傘遮陽之風盛行於華夏,加之商賈為在其中牟利,利郎滿目的花傘層出不窮;女子間相聚多會相互攀比自己手中花傘,這花傘便如發簪一般成為女子常見的飾物;時至今日,即便是普通村婦,在趕集之時也多會打上一柄花傘來修飾自己。柳如梅這柄傘上隻有零星幾朵花作為點綴與其他花傘相比頗為樸素不惹人眼。柳如梅拿這傘除了能遮陽外,陰影之下也多半能遮住些自己的樣貌;此外,這傘於柳如梅手中便比許多江湖豪俠身上的刀劍更為伶俐,真可謂是物盡其用了。

來到街上,柳如梅微微四顧了一番,發現已見不到呂平等人的蹤影,她也不慌忙,一麵朝著朱家店鋪的方向走去,一麵凝神傾聽街上路人的對話,尋著這些對話很快便發現了吳毅等人的身影。

武人練武,除了腿腳腰身外,眼耳口鼻的修習不可缺少的一環,其中眼耳更是重中之重。其中有“日練夜練”之分,也有“日練夜養”之,各門各派都各有其門道;但絕非如坊間傳聞中所盯著烈日看或是用什麼煙來熏雙目之類,這樣練用不了多時,功沒練成,雙眼便先瞎了。

眼耳通常都是借由內家樁法一並習練。這樁法為何可以練習眼耳?這就好比竺的和尚讓自己的信徒作一些奇怪的姿勢便可緩解他們的病痛一般,人身本是一個複雜複雜的整體,身體中各部位的關聯錯綜複雜;就如醫者施針並非哪裏病痛就往哪裏下針,“頭痛醫腳”也不是什麼荒誕事。借由前人總結出的樁法,以樁法帶動體內的氣脈從而刺激眼耳,加之練樁者此時有意識地使用雙眼雙耳,久而久之,眼耳便會靈敏過常人。因是由內息帶動,事故往往三元之中“氣”這一元修習越是深厚的人,目力與耳力便是越強。這雖和“目擊”這類的“神”元法門有著根本的不同,但也有著的千絲萬縷的關係。畢竟“神”之一元最早便是脫胎於“氣”元之中,江湖上“內勁”高手往往也同時是“神道”的高手。

這吳毅早已不是第一次做這等事,城中不少人也是一看便知,呂平穿著長衫又一副文士模樣,不少唏噓同情呂平和斥責吳毅之聲入了柳如梅的耳中,但這些人歸,卻沒一個敢靠上前去,反倒多是唯恐避之而不及。

柳如梅見到周圍眾人情景,也隻能無奈微微歎息。這吳毅在杭州府也有近二十年,與其他酷吏強征暴斂的嘴臉不同。這吳毅反倒像是一頗會表演奸商,雖有關他惡行的傳聞不斷,卻沒聽過有做絕之事,且表麵上多見的則是抓賊之類的善事;就如今這事一般,如果事後有人要給呂平討個公道,那麼吳毅定會言之鑿鑿敘今日呂平如何當眾打人,他是如何維護杭州府的正義自己職責所在雲雲。如此作風,許多人也隻能當養了條會咬人的癩皮狗,平日給出去的銀子全當是給這惡狗買些吃食,好止住它咬人;好在這狗的胃口自己也還能負擔,久而久之便也隻能得過且過了。

柳如梅不著痕跡地將自己溶於四周行人之中,遙遙尾隨在那輛大車後麵,本以為非要到日頭西斜才會停下,不想這次卻隻有一個多時辰大車便到了那朱掌櫃的院子。柳如梅趁著吳毅等人去河岸歇息,正欲借著路過朱掌櫃大院在外觀察院內的呂平一番,卻不想剛走到院外。柳如梅全身便不自覺地警覺起來,這等感覺不用細想,她便知是有高手正全神貫注地盯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