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三點,張懸睜開了眼睛,不出意料的,他的腹部傳來了劇痛,好似腸子被人一圈一圈狠狠的打了蝴蝶結。
張懸張開嘴,死死咬住被子的一角,強迫自己不要發出聲音來。他當然知道這是怎麼回事,沒必要大半夜去把父母都吵醒。
痛,餓到痛。
餓!
餓啊!
饑餓感驟然來襲,洶湧澎湃,勢不可擋。
其實腹部的饑餓隻是特別強烈而已,每到這個時候,張懸總感覺體內的每個細胞都好似活了過來,這些貪婪的東西,伸出自己並不存在的手,拚命攥取每一份它們能夠奪得的能量。
餓啊!餓啊!
張懸緊咬著牙關,掙紮著從床上慢慢爬起,按著腹部,用盡量的聲音拉開櫃子,裏頭放著兩盒巧克力。
巧克力是張懸自己用零花錢買的,他總要為自己準備些吃的才行。
張懸用顫抖的手擰開盒子,抓起一塊巧克力,急切的撕開包裝紙,“哢嚓”,“咕嘟”,黑色的巧克力被張懸一口吞下肚去。
“哢嚓。”張懸撕開了第二張包裝紙,“咕嘟”,第二塊。
每盒六十塊巧克力,張懸吃了一盒,嘴角被巧克力染成了黑色。
痛感緩解了些,但還是痛。
張懸伸出手,打開另外一盒,將裏頭的巧克力拿出來,一顆一顆,剝開,統統吃了。
痛苦消失了,張懸疲倦的緩了口氣,他癱軟在床上,直勾勾的盯著花板,黑暗中是少年看不清表情的側臉。
第幾次了?
這是第幾次從夢中驚醒了?
第三十次?還是第三十一次?
張懸早就記不清了。
就像被槍抵著腦袋的運動員,繞著操場跑了一圈又一圈,疲憊的隻剩下繼續跑的念頭。倘若停下,就是一槍爆頭。
“不夠!還不夠!”張懸摸了摸自己的腹部,他知道,現在的舒緩隻是暫時,想要安然睡到明早上,他需要再吃點東西。
輕輕爬下床,拉開房間的門,到客廳中打開冰箱,裏頭隻剩下了雞蛋和冷凍的生肉。
張懸喉結聳動,死死的盯著放在冰箱側麵的雞蛋。他猶豫了一下,抓起雞蛋,不顧冰箱賦予雞蛋的寒意,“哢嚓”,張懸將蛋捏碎,蛋黃蛋白加上蛋殼,張懸兩口就將雞蛋吞下。
一隻,兩隻……張懸把十二個蛋也統統吃了。
“還是不夠!”張懸盯著冷凍的肉,使勁的吞了吞口水,彎下腰,他將凍肉拖出來,張開嘴……
在黑暗之中,張懸模糊的輪廓,正如一隻貪婪的食屍鬼。
“丟!”張懸罵了一句:“這東西怎麼吃?真餓瘋了。”
他將冷肉放回冰箱,下定決心明要多買盒巧克力回來。他回到房間,關上門,半飽不飽的躺回了床上。
“切,真是……”張懸躺在床上,將右手伸直,在黑暗中仔細端詳那手的形狀,臉上浮現出一種混著恐懼和興奮的奇異表情。
“會死嗎?剛剛準備好好生活呢!現在就得了這個病……不定又會到另一個全新的世界去呢……”
“真是日狗了!”張懸低聲罵道。
罵完,黑暗中的少年便沉沉的睡了,離奇的經曆早就幫少年練就了一顆大心髒,這世界上多的是沒辦法的事。
死,張懸覺得自己早就不怕了。
第二日,鬧鍾準時響起,張懸睡眼惺忪,在半睡半醒中按下鬧鍾,疲憊的爬起來,穿上衣服,拉開房間的門,走去洗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