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蔚藍、星子和船(1 / 3)

這是一個綠色的時節,枝頭開滿了花,蜜蜂圍著花轉,空和陽光都那麼的醒目,該走的走了,該醒的醒了,該綠的綠了,該紅的紅了,我們擦著盛宴過後殘留嘴邊的油漬,準備著麵對一抔黃土緬懷傷情!這樣的日子風來風往,雨驟雨停,也該到習以為常的大自然中煞有其事的以主人的姿態蒞臨一番,感概一聲了,胡亂找一找都快忘卻的喜愛!誰不渴望這綠色的原野,呼吸清新,洗滌灰塵,暫時地拋一拋那種無山無水的感覺,沒心沒肺的快樂!我們終日的追求著所謂的前進,卻總是忘了其實我們亦是臭美的動物!我們自滿,我們自負,我們忽略了太多的東西,一棵樹、一塊石、一隻輕飛而過的鳥、一縷四散而走的雲,我們是可笑的,我們追求的數時的美麗,又用數萬時的時間摒棄美麗,我們聰明地欣賞著風景,卻發著與風景無關的無病呻吟,我們置身於叢林深處,卻不知萬頃叢林的所在,我們安坐屋中,卻又麵對一株的盆景感概著造物主的高明!我們病了,真的病了,至少在大自然的麵前!所以,我們還是出去走走,到大自然那裏,短暫也比沒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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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還一日的大雨,今晨就隻剩下遺漏在枝頭上的水珠和一片弄濕鞋麵的青青草地,水泥的地麵已經逐漸地幹去,地麵上散落著昨日風雨中飄零的樹葉和枯枝,空放晴,清晨的上沒有朝陽映紅也沒有白雲飄蕩,隻有一層薄薄的藍,大雨後的空氣特別的清新,我們終於放下揪著的心,吵吵嚷嚷地登上了這張日租金800元但是不太新的宇通55座大巴車。

這是我們班入校以來第一次組織的郊遊,也是四年裏唯一的一次郊遊,許是青春的美好剛剛開始,許是年青的憧憬還沒有世故,許是入校時間尚短,許是人還沒有太懶,一次郊遊就把同學們的熱情燒得不要不要的,就象看著昨日不停的雨心裏焦灼得不要不要的!

青春少年樣樣紅,都還不到幹盡壞事的年紀,所以佑良善,所以雨過晴,讓我們興致勃勃地踏上了旅途!

目的地是位於這個城市附近一個縣城的一個風景區,那裏有一個湖,一個比空還藍的湖!

“太陽忍受著悲傷,

帶給人間這希望之光,

我們飛向遙遠方,

去尋找美麗的夢想

………………”

旅遊大巴雖然不是太新,但至少還能放磁帶,音響效果雖然一般,但音量足夠大,低間也很震撼!我們將磁帶塞進了卡座,然後在竇唯的《希望之光》的高亢激昂的聲嘶力竭中,我們和著電吉它的衝動美學,顛簸在崎嶇山路上,興奮在狹的車廂裏!

“突然一來到眼前的時候,

沒有機會再去改變,

看到你的周圍和身邊背後,

回想夢一般的昨,

到底有誰能夠去避免災禍,

又有誰能為什麼,

隻有被迫犯錯的判成的一切,

盡管你有話還想,

…………”

在這個公路交通極其欠發達的年代,什麼高速公路都是電視上的浮雲!不到七十公裏的路途,遙遠得象邊的帆!我們就象出海的船,茫茫然看不到岸!

走了一段出城的二級公路後我們就進入了省道,那種雙向兩車道的盤山路,依山而築,繞山而行,蜿蜒曲折,路窄車慢,就這樣一分鍾,一分鍾,一個彎,一個彎,一陣灰,一陣灰,一刹車,一刹車地消耗著我們的激情,使我們變得昏昏沉沉,剛才的歡笑聲、嬉鬧聲、歌聲都被甩到車窗外,輾散在車輪過後揚起的灰塵裏,老師傅關了卡座,車廂裏隻有零星的竊竊私語,更多的是靠著窗,靠著椅。

“湖!我看到湖了,在那裏!在那裏!快到了!快到了!”昏沉中聽到有人驚呼起來,驚呼中充滿了喜悅!

在咶噪的汽車發動機的轟鳴聲中,這分貝不高的聲音竟使大家微微一振,疲倦地向窗外看去

一泓碧水近在咫尺,如同藍落進了山穀之中,空蔚藍,湖水蔚藍,湖周有一層淡淡的水汽籠罩著,但絲毫遮不住這個藍,反而顯得更加生動,更象薄紗下藍色的眼睛!

汽車繞下了山,轉進了城,開出了城,沿著湖邊更窄的縣鄉路繼續前進,很多靠窗而坐的同學紛紛打開了車窗,讓一陣陣帶著腥味的湖上的風灌進車廂,吹走這一車渾濁的昏沉,吹醒這一堆昏沉中渾濁的人,車內又開始浮躁起來!歡笑聲、嬉鬧聲、歌聲又重新響起,沿湖路就這樣顛吧顛吧地走了很長的時間,卻也顛走了我們最後的一點困意和乏味!

車終於停了下來,我們雀躍而出,行李扔成一堆,人已撲向了湖水!楊柳青青,低首弄眉,細浪片片,輕撫沙粒,波光點點,晶瑩透亮,漁船搖搖,哎不見阿嬌!

雖是個風景區,但不是周末,來玩的人並不多,湖邊有個村子,村民都以打漁為生,順便開個旅館,飯館、擺幾條橡皮船侍弄下營生!那時沒有那麼多的旅遊開發,沒有那麼多的酒店酒吧,沒有那麼多的坑蒙拐騙,沒有那麼多的唯利是圖!

想想真奢侈!能站在這裏,感受這一切!自然的風光,良善的質樸,單純的熱情,由衷的快樂!

湖邊都是沙石,沙是黃褐色的粗沙,石頭是夾在沙中的石,沙多石頭少,有一石頭也會被這細浪衝擊成沙,有一沙裏還會被這細浪裹進石,湖麵廣闊,風就是主角,或輕柔或淩冽,可以推起浪花,可以吹亂頭發,一群年青人就象這湖麵上的風,那歡蹦亂跳的心就是這水之間的歌。

你看薇薇站的沙石間,麵對湖水,閉著雙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仿佛在這淡淡的腥味中嗅著水的生命!薇是個美人,一個知性的美人,她站在水邊,就象霓裳落到了水上,水的生命浣洗著雲的衣裳,夢的指尖劃過了唇的花瓣!

你看英子睜大著雙眼,極目眺望,眺望著遠方的群山將生命緊緊地擁抱!英子是個淑女,秀外慧中的惠質蘭心,在她的世界裏,沒有真惡,偽善,因為她相信更真,相信更善,英子的快樂很多,她的快樂並不是因為她擁有的多,而是因為她計較得少。

空有些微雲,陽光有些溫暖,有人已經脫了鞋,在水邊追逐嬉戲,湖水打濕了他們的褲管,他們踩碎了陣陣的浪花!

湖邊有座山,介於這裏風光旖旎,古往今來,不乏文人騷客登臨絕頂,一抒胸意,一展情懷,一縷幽夢!

山倚湖,山腳古樹蒼,湖水輕撫,山上崖壁陡峭,樹木蒼翠,青石綠樹間,一條石階曲折而上,直達山頂!

我們踩著湖邊的層波,徑直走到了山腳,順著石階拾級而上,山不高,老樹蒼勁,石刻遒勁,台階蒼桑,涼亭孤單。山頂有座廟,廟菩薩全,布滿歲月的廟和廟的院落裏擺著幾張石桌石凳,一個穿黃色僧袍的僧人坐在一張石桌旁讀著經書,我們雜亂的腳步是否會打亂了他的清修!

信步在廟院閑庭,撣一撣古梅樹下的石凳上的葉塵,坐一坐,也閉著眼睛,聽一聽鍾鼓誦經,看一看香燭氤氳,沉浸在這佛、禪、心的悠遠的祥和與空靈的安寧之中,享受著靜諡與薔薇花開的寧靜。木魚、木鼓、銅鍾、誦經、佛像、菩薩、青香、燭火、輕煙、僧人、古樹、灰牆,一切塵世,塵世一切,都在山下,都在門外!

山頂最高處有個魁閣,那似人似鬼的魁星,一腳向後翹起,一手捧鬥,一手執筆,臨水馭風,“魁星點鬥、獨占鼇頭”,這是個有故事的山,它有個香火繚繞的廟!

山花開滿山頂,我們行走在花徑中,巨大的山石不規則的突兀而出,攀上陡峭的山石,坐在坑凹的石麵上,整個湖麵盡收眼底,這湖是彩色的,濃妝淡抹總相宜的那種,湖邊的淺水是層層的白,透著水裏的沙,往裏深一點的地方漸漸地開始淡藍,象下過雨的空,再往裏的水就變成了深藍,美人魚的眼睛!湖麵波浪層層,沒有規律,沒有秩序,風不會停,風總在吹,湖麵的水就層層疊疊地向四周湧走,撲向沙灘,融進沙粒,撲向山邊,衝起水珠,卷起浪衣,泛起水沫,瞬間美麗的曇花!透過微雲射向湖麵的光線,一柱一柱,一縷一縷,一如舞台的燈光,每個人都在期待,泡沫中美人魚燦爛的一笑,這個世界本來就是她的,或者她就是這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