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慢慢的流逝著,柱體下的那些痛苦的悲鳴,絕望的呼救,肮髒的咒罵,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再也沒有了聲音。或許是柱體升的太高太高。
……或許是他們都已經死了。
如果現在從柱台向下看去,那片純白的世界已如同一幅赤紅的潑墨山水,無法想象有多少的人喪生在了那恐怖的尖刺中,即使柱體上升到了這樣一個完全無法分辨地麵物體的高度,在所有柱台上幸存之人的鼻腔中依然有股濃烈到無法揮去的血腥味。
無數的柱體緩緩的向上升著,就像一根從紅色的漆桶裏掏出的粉筆。
柱台之上,人群顯得安安靜靜,沒有一個人表情裏帶著絕處逢生的喜悅。他們都雙眼無神的耷拉著腦袋,萎靡麵容透著無措。
“那種失去了夢想,脫離了自我,沒有了思考,看不到盡頭如同行屍走肉般日複一日的生活,自己不是早就受夠了嗎?”袁瀟盤腿坐在原地怔怔的出神“而現在,自己胸腔內的心跳是如此真實,眼前的每一個人是如此的真實,在死亡的追逐下那一張張不帶絲毫虛偽的麵孔,雖然醜陋,卻是一個個生命最直觀的本意。”
“這會比原來世界更好麼?”
“等等……”一聲輕柔的低喃,袁瀟低頭看向靠在自己懷中已經昏睡過去的柯珂,她不知道夢見到了什麼模糊的嘟嚷了一句。
袁瀟盯著睡夢中恬靜的麵容出神:為什麼自己會在逃生的時候不知不覺的將這個剛認識的女孩考慮進去的呢?或許自己根本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習慣於孤獨嗎?當她表露出對自己直覺般信賴的一刻,內心似乎就產生了要將這樣的信賴一直維持下去的念頭。
柱體上升的這段時間裏,他已經將周圍的人大致觀察了一番,整個柱台上包括自己僅僅隻有二十餘人——實際上這個直徑十米的柱台能夠容納的人數遠不止這麼一點,如果所有人都緊緊站立的貼在一起,如此一來容納上百人也不是問題。
但這終究不過是個可笑的假設。
人群裏二十到三十歲的青年占了大多數,除了柯珂以外隻有三位女性,她們仿佛磁鐵一般緊緊的靠在一起,起初都在無助的低聲哭泣,後來就沒有了聲音。在場的男士倒是在確認了柱體高度足夠安全以後,三三兩兩的分隔開來,似乎更加願意畫出一塊屬於自己的位置後獨自一人的呆著。誰也沒有交流的心情,因為誰也不知道下一刻會不會發生更加恐怖的事情。
這種氛圍之下,身體各種各樣的感覺就開始凸顯出來,其中最明顯的就是饑餓。
和死亡賽跑後,袁瀟察覺到自己的身體機能已經下降了太多。這種環境之下的消耗,遠不是單純的運動量能夠描述的。再過一段時間,可能很快就會有人無法支撐下去了。不過相對於被尖刺或者其他更加恐怖的方式奪去性命,餓死不定是一個不錯的主意。
但是會有那麼簡單嗎?這裏到底是一個什麼地方,將他們弄到這裏的目的又是什麼。如果是想要殺掉他們,以能夠將這麼多人毫無知覺的綁架到另一個地方的能力,還用的著用尖刺來殺人嗎?而且這些柱體的出現也預示著對方並不是單純的要他們的性命,反倒更像是一種遊戲。
袁瀟想起了他曾經看過的電影《電鋸驚魂》:綁架、死亡遊戲——如果真的是有什麼在操縱著一切,那麼接下來一定肯定會有其他的事情發生。
“來了……來了……”
安靜的人群裏一個一直仰躺著的人忽然發出了驚慌失措的呢喃,他雙眼死死的盯著上空,臉部肌肉不自覺抽搐著。
袁瀟抬頭向上看去,就在這柱體正上方的空中居然出現了一個圓形的豁口。
“到頂了!”
袁瀟敏銳的發現那豁口的周圍可以依稀分辨出來是一塊與這個空間地麵相同質地的平麵,而這個豁口的麵積也差不多和他們所在的平台麵積一樣。也就是等一會他們將被這個柱體從豁口處送出這個白色的空間了!
再看看附近其他的柱體上方,果然都出現了一模一樣的圓形豁口,這讓他更加認定了自己的猜想,隻不過那個豁口之外是一片漆黑,一點也看不清楚是個什麼樣的地方,讓他心理不禁也打起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