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八月末,這氣即便是到了晚上都依然悶熱非常,猖獗的蒼蠅和蚊子讓裹在破爛衣服和油膩假發下的韓七樹幾欲發瘋。他現在正倚在一個很少有人會經過的橋洞裏,除了忍受著刺鼻的尿騷味、酸腐味和蚊蟲叮咬外,還努力地想要融入到另外五個流浪漢的群體中去。
在又一次的搭話被流浪漢無視過後,韓七樹無語的靠在橋墩上,這顯然是個費力不討好的差事。其餘的五個流浪漢表現出來的排外性讓韓七樹十分無奈,不過這也是預料之中的事情,流浪漢的領地意識非常強,多出一個新流浪漢就意味著垃圾桶裏的食物會被多分一份出去,能讓韓七樹跟他們共用一個橋洞,這已經是最大的讓步了。這些流浪漢不是傻子,隻是一群無飯可吃無家可歸的人罷了,有些人甚至還十分機靈。
據韓七樹幾下來的觀察,他們對陌生人表現出來的警惕性實在是不低。所以,他很難想象最近這段時間竟然會不斷的有流浪漢離奇失蹤。
流浪漢離奇失蹤,這種事情的確很奇怪,但韓七樹更好奇的是居然有人去關注流浪漢失蹤與否,那人是閑得有多蛋疼?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他隻知道隻要自己弄明白了這些失蹤的流浪漢去了哪裏,他就能得到一筆還算豐厚的報酬。
現在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了,韓七樹靠在橋墩上,摸出一隻抽了一半的紅塔山點上,深深的吸了一口,多少能起到點驅乏解困的作用。流浪漢的日常很單調,無非就是白去乞討一番,晚上就在垃圾桶裏翻一翻有沒有別人吃剩的食物,運氣好的話還能找到別人不心丟棄的值錢物件,甚至是現金珠寶。那五個流浪漢是三男兩女,其中兩男兩女應該是夫妻或者情侶的關係,因為他們高興的時候會躲到另外一個橋墩後行使一些不可描述的苟且之事。
每當那兩對流浪漢情侶去辦事情的時候,處子之身的韓七樹都覺得莫名的尷尬,雖然和他們之間隔著一個橋墩,但這距離實在太近了,哼哼哈哈唧唧啪啪的聲音都聽得一清二楚。
“這橋早晚都得被他們搖塌。”韓七樹吸了口煙道。一般在這個尷尬的時候他都會找另外一名單身流浪漢搭話。不過那個流浪漢似乎對一切東西都不感興趣,就呆滯的坐在那,兩眼放空,也不知道有沒有聽韓七樹話。
韓七樹對這個單身流浪漢的呆滯表現已經習以為常了,他除了吃東西以外就是發呆,全都可以一動不動,要不是偶爾做夢的時候過夢話,韓七樹一定會認為他是個啞巴。
“這種生活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啊!”韓七樹搖頭歎道,他已經扮演了快半個月的流浪漢了,什麼信息都沒得到,難免有些焦躁。
單身流浪漢動了動,麵無表情的偏頭看了一眼韓七樹,似乎有點不解,居然有流浪漢會對生活發出感歎?
韓七樹捕捉到了單身流浪漢的這個動作,正要話,就看見一個人走向了垃圾桶。
那應該是一個廚師,從他的白衣服和帽子上能很容易的推斷出來。他左手提著一個黑色塑料袋,右手端著一個似乎曾經掉到了地上的蛋糕。把塑料袋扔進了垃圾桶後,他看了一眼蹲在橋洞裏的兩個流浪漢,把蛋糕輕輕的放到了地上,然後徑直離去。
看來遇到好心人了。
等這個廚師離開了,韓七樹才起身去把蛋糕拿過來。蛋糕看上去很新鮮,而且很多。正好兩對辦完事的流浪漢情侶回來了,韓七樹便把蛋糕分成了六塊,自己隻留了最的一塊。這個舉動好歹在其他幾個流浪漢那裏博得了一點善意。
各自分了一塊蛋糕後,韓七樹並沒有急著吃,而是靠著橋墩觀察那個單身流浪漢吃東西的樣子。
相比起其他四個人的狼吞虎咽,他覺得唯獨這個人的吃相一點也不像個流浪漢,很安靜也很優雅,並且從來都不吧唧嘴。
韓七樹最後隻吃了一點,對於被分類到垃圾的食物他從來都提不起什麼食欲,這導致近半個月來他瘦了快十斤。
本來以為又是無聊的一過去了,可是異狀突發。
有一個男性流浪漢狼吞虎咽的吃完了蛋糕,抹了抹嘴準備到橋墩後放水,可是站起身一半卻又無力的倒下了。韓七樹被他倒地的動靜驚動,正要去看,卻感覺腦袋一陣眩暈。
“遭了!”他心中驚道,連忙丟下手中的蛋糕,這蛋糕裏麵多半有強效安眠藥之類的東西。
不過已經晚了,強烈的虛弱感伴著睡意如同潮水一般將他淹沒。他的身子不受控製的晃了晃,然後無力的側倒了下來。幸虧蛋糕吃得不多,他還能渾渾噩噩的保持一絲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