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掌,無與倫比!
那一掌,氣勢淩人!
秦航完全豁開了性命,對著歸海道猛攻猛打。
一旁的無名老者並不急於出手,而是瞧著二人這番性命相搏。
陳祖德沒有他的主上點頭,也不上前相助,是以十個回合過後,歸海道已是支持不住,隨後胸前被重重地印上了一掌,身形朝著孤崖下緩緩飛去,眼見是不活了。
秦航氣喘籲籲,他這一番拚鬥下來,已是大損力氣,此刻,三人中的任何一人,都能隨便要了他的命。
但三人好像沒有要動手的意思,而是細細地瞧著他,渾然猜不透他們心中所想。
而後王景弘當先飛上孤崖,這片孤崖地勢險要,武功低一點的,還過不來,王景弘是接到了手下稟告,得知敵人的首腦和秦航在孤崖上對峙,眾人武藝低微,飛不過去,難以施以援手,故而請王景弘做決定。
王景弘便即親自下船,命眾人在通往孤崖的山路掠陣守住,自己仗著武藝高超,飛了過來。
他位列東廠四大金剛之首,這點山崖,自是攔不住他。
他飛上孤崖之後,見秦航正自氣喘籲籲,看來經過了一番苦鬥,而對方三人卻是站立一旁,並不上前夾擊,這讓他有點難以理解。
他先撫過秦航,臉上微有憂色,問道:“你沒事吧?”
秦航道:“沒事,副使大人,屬下還挺得住!”
王景弘點點頭,知道他是久戰脫力所致,稍稍歇息過後便能恢複。他緩緩抬頭,一一瞧向三人。待瞧到劉先生之時,他的麵色忽然閃現過一絲驚訝,眼神中流露出一絲不可置信的神情。道:“你,你是,先主,惠惠?”
“沒錯,我就是惠文。當今成祖皇帝朱棣的親侄兒,曾經的大明之主。”劉先生如是言道。
他此言一出,王景弘和秦航皆是大震,想不到他竟是惠文帝。尤其是王景弘,數次下西洋,他都配合鄭和暗中尋找過惠文帝的下落。可一直以來都沒有蹤影,此刻想不到竟會在此相見,這一消息,當真是來得太突然了。
而秦航更是想不到,這位溫文爾雅的柳先生,一個私塾的先生,竟會是大明的第二位皇帝,他無論如何也無法將兩者聯係到一起。
王景弘不禁苦笑一聲,道:“想不到有生之年竟還能再見到先主風貌。在下當真是運氣。”
卻聽得惠文帝笑道:“嗬嗬嗬嗬,風貌,老夫早就不是當年的皇帝了,風貌一詞。是再也談不上了。老夫知道,你們下西洋,找老夫不知找了多少次,現在老夫就在你身旁。怎麼,你這位號稱東廠四大金剛之首的王統領,不想抓我回去建功麼?”
王景弘苦笑道:“先主是聰明人。自是知道朝廷的心意。如若在下眼力不錯,這位,想必就是當年名動江湖的海上漂吧?”言罷看了一眼那位灰衣老者。
那灰衣老者笑道:“王統領好厲害的眼力,竟瞧出了老朽的身份。”
王景弘自嘲道:“有海上漂在此,在下若是還不識相,想帶回先主,豈不是自取其辱?”
惠文帝道:“想不到這麼多年,你還是活得這麼明白,難怪在我那位皇叔手下,你還能得到重用,果然不簡單。你們此次是來取寶的吧?”
王景弘道:“先主爺又何必明知故問。”
惠文帝輕輕搖開折扇,道:“所謂的寶藏隻是一場空而已。老朽活了這麼多年,這些年雲遊下,才明白這世上最大的寶藏,便是百姓的愛戴。”
秦航心中一動,已為他的這句話而折服。
隻聽得惠文帝續道:“我千算萬算,將寶藏在東海島上的消息散給皇叔和東瀛人,就是希望將雙方引過來拚個兩敗俱傷。可如今看來,這個計劃,到底還是失敗了。想不到東瀛人如此不堪一擊,隻半時間,便即全線潰敗。唉,看來有些事,真的是冥冥中便已注定好了的。”
王景弘聞言心中一怔,這才明白,原來所謂的寶藏隻不過是空城計,這位先帝爺的真實目的是將盤踞東海的倭寇和縱橫西洋的鄭和船隊引到此處展開廝殺,而雙方兩敗俱傷之後,這位先帝爺在大明東南海沿岸便再無敵手,即便是在海外重新立國,亦無人幹涉。此計不可謂不毒,不可謂不妙。
原來當今東海南海海疆之中,尤以大明的鄭和船隊和東瀛的倭寇浪人船隊為最,雙方在大海中皆有無敵的實力,隻有雙方拚個兩敗俱傷,這位先帝爺才能立足於海疆,甚至開辟一個新的王朝。隻是他沒算到,司馬尚遊,這個帥船中很普通的一個水手,在最後關頭,深明大義,及時回頭,將這寶貴的信息告知了鄭和船隊,這才使得鄭和船隊能夠提前準備,從而打贏了這場戰役。
惠文釣長歎,道:“看來是意如此,意如此啊!好一個俠之大者,為國為民。好一個男兒有所為有所不為,隻是你如此行事對得住你的船隊,對得住朝廷,對得住你那水手的尊嚴。可有想過,你這番行事,對得住你的師父,你的先生麼?嗬嗬嗬嗬!可笑啊可笑!”罷,神情中流露出一絲無奈,似是看破了所有。臉上不盡的滄桑,在那一刻,顯現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