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藍若一聲長笑,振衣而起。莫麗絲忽地轉身,納頭即拜,口中開言,宛如鶯啼:“主人在上,奴婢莫麗絲給主人叩頭。”蕭藍若一怔,伸手欲扶,莫麗絲已是臻首觸地,砰然有聲。
東方愚蕭索地站在江邊,暮色中的江麵卷起黑沉沉的浪花,晦暗而壓抑。東方愚離開“噬魂穀”一月有餘,想起那晚衝的殺氣,仍是心有餘悸。若非“殺手居”密不外傳的“遁行術”,恐怕今日就不可能站在這裏了,世外高人,果然是深不可測啊!
東方愚尋索的目光忽然停頓在江中漸近的一張桅帆上,因為這艘船的桅帆與眾不同。船漸漸靠上了渡口,桅帆上彩旗翻卷,依稀可見一幅雙拳緊握、十字交叉的暗褐色圖案。這是蜀中大名鼎鼎的幫會“鐵拳幫”的徽記。“鐵拳幫”縱橫江湖幾十年,向來以江河生意為主,下轄二十餘個壇口。人多勢眾。
“鐵拳幫”聞名江湖是十幾年前的“雄雞關”之役,他們以一幫之力,獨鬥巴蜀九大門派,結果大獲全勝,一時名噪江湖。可是,幫眾多了,難免良莠不齊。近年來。“鐵拳幫”更是持強耍橫,作奸犯科之事,屢有發生。引發數宗血案。東方愚此行的人首是“鐵拳幫”青峰壇主,“八爪魚”吳鵬。
雖已是夜上三更,青石街上卻仍然絲竹聲聲,紙醉金迷。吳鵬大大咧咧地走在青石大街上。左右青樓妓館的老鴇都巴結地上前和他親熱地打著招呼。吳鵬心中十分受用。這一趟買賣順風順水,幾乎是手到擒來。現在,他要到後街上最好的“江南苑”好好犒賞犒賞自己。
後街離開通衢約有十丈,其間有一丈之地,乃是一處已然荒廢的宗祠,荒草淒淒,暗黑無光,兼之正是月虧之時。風頭正勁。大凡走夜路之人,皆是掌燈而行。吳鵬一夥。輕車熟路,卻是無須如此。
“格老子!不長眼的,看到大爺來了,還不快快讓道。”正行間,一個黑衣人赫然站在當道,前行的一人不由呼喝道。此人不待話音落地,上前一掌拍向黑衣人。突然,這人感到一掌觸到實物後,竟然無從發力,似乎推到了一團棉花一般,心知不妙,卻已不及,登時直跌出去。
“老胡!怎麼花酒還沒喝,腳就軟了?”此人身後幾人見此情景,不由“哈哈”大笑。其中一人覺得蹊蹺,一招“黑虎掏心”打向黑衣人的胸腹。黑衣人也不作勢,隻是微一側身,左手輕輕一帶,這人就平
平地直飛出去。吳鵬初時也未在意,一個瘦弱而矮的黑衣人而已。再往前行,方才發覺,黑衣人在此月黑風高之夜,卻麵蒙黑巾,再見兩個武功不錯的手下,接連失手,不由惕然一驚。
“閣下何許人?求財還是買命?”吳鵬闖蕩江湖十餘載,深知凶險,擺手止住手下的蠢動,沉聲問道。“東方愚!”黑衣人如同隱身在暗夜中的幽魂。“殺手居!東方愚!”吳鵬腳下一軟,一個踉蹌,險些坐到地上。“我最近沒幹什麼壞事啊!”吳鵬帶著哭腔道。“六月十七,瀘州十裏季家莊,三女被殺。其中季姐被人奸殺,另兩個年僅十三歲的丫鬟被一群人**致死。事後,又喪心病狂地火燒季家莊,不是鄰裏及時相救,恐怕已遭滅族之禍。即使沒有‘追魂簡’,某也會殺你!”冰冷的聲音仿佛來自地獄。
吳鵬倏然轉身飛一般地向通衢奔去,猛一抬眼,卻見東方愚竟已近在眼前。“娘啊!”吳鵬隻覺襠下一股暖流順腿而下,腳下一軟,仆倒在地,竟是魂飛膽碎。寒光一閃,東方愚已將吳鵬頭顱提在手上。
“月黑風高殺人夜。東方愚!你的名字居然都能殺人了,真是名不虛傳!”一個黑衣女子麵罩黑紗站在此起彼伏的荒草間,夜風吹起她的裙裾,在草尖上飄舞欲飛,吳鵬的五六個得意手下,東倒西歪,此時皆成黃泉之鬼矣!“身手不錯!殺人如割草,比前又快了不少。”東方愚緩緩地將吳鵬的頭顱放進一個油布口袋裏,悠然地道。“哼!再快可還不是得用劍?殺人不見血,東方愚三個字卻比劍好使呢!唉!我可是再也趕不上你了。”女子一聲幽幽的長歎,宛若怨婦懷春,不出的婉約動人。
“嗬嗬!北野癡也有服氣的時候,當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一人輕笑著出現在北野癡的身後,雖然暗夜無光,以殺手的敏銳目光,仍是不難看出此人修長而倜儻的風流身影。“每次都是這樣,你走路就不能有點動靜嗎?”北野癡惡狠狠地嗔怒道。“東方愚惹你生氣了,我幫你打他!”來人“嘻嘻”一笑。
“南宮顛!我雖然名字叫狂,好在還有些自知之明,不像你倆,一對傻子。我,即使合我三人之力,可是東方愚的對手?看樣子,你兩人是真的傻了。”東方愚的身後忽左忽右地漂浮著一個瘦瘦的大頭影子,宛如吊死鬼一般。聲音之陰惻,令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