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摶老祖在臨出門時,意味深長地望著趙匡胤,徐徐道:“趙將軍請節哀順變,方今下,乃多事之秋,正是英雄用武之時,還望珍重!”
當趙匡胤回到靈堂,堂下有人稟道:“金陵唐使者到!”一位四十歲上下的魁偉漢子帶著兩名隨從大踏步走進靈堂。他目不斜視,端直來到靈前,上香三柱,一言不發,扭頭即走。兩名隨從到得門首,將手中所捧喪禮奉上。趙普立即上前,請他在喪薄上簽名。趙普望著喪薄,一時之間呆若木雞。趙匡義覺得奇怪,上前觀瞧,不由驚呼出聲:“江南林仁肇!”
林仁肇端坐在開封第一酒家“太白居”樓上,旁若無人地飲著酒。他目光深邃,酒到杯幹。他此行本是出使周朝,正趕上趙弘殷出喪,念趙弘殷乃中原一代“武王”,心存景仰,便冒昧上門奔喪。林仁肇此行的目的已然達到,陛下送給王樸和趙匡胤的禮物,業已送出,林仁肇好整以暇地等著他們來找自己。
第一個上來的是慕容延釗,第二個是石守信,接下來陸陸續續上來的都是趙匡胤的部將和兄弟,他們分坐在四周,隱然形成了合圍之勢。最後,趙匡胤在趙普和趙匡義的陪同下,施施然地出現了。
林仁肇微微哂笑道:“新進‘棍王’,排場果然擺的不。”趙匡胤擺手製止住蠢蠢欲動的趙匡義。然後,就坐在了林仁肇的對麵。“林前輩有何見教!”趙匡胤虎目含威。林仁肇淡然一笑:“喝酒!”趙匡胤端起麵前早已擺好的酒盅,一飲而盡。林仁肇眉峰微挑,拇指一立道:“好!不愧中原豪傑。如果閣下到江南,滿朝高官任君選。”趙匡胤盯著林仁肇的眼睛,道:“江南林虎子,長江第一險。若是前輩入中原,平定下君莫憂。”兩人互相對望良久,突然,同時哈哈大笑,一股惺惺相惜之感,油然而生。
趙匡胤沉聲道:“素聞林前輩是江南的一道屏障,如果請前輩在開封汴梁住上個三年五載,不知意下如何?”林仁肇笑道:“林某久居江南,不習慣中原的氣候。”趙匡義突然厲聲道:“這可由不得你!”言罷,隔著桌子就是一招“開門見山”,正是正宗的“趙氏長拳”。林仁肇不避不讓,左掌一揚。趙匡義的拳頭正好擊在林仁肇的掌心,他隻覺得,異常綿軟,竟似無處著勁。忽然,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巨力發自林仁肇的掌心,欲要收招,已是不及。
趙匡胤麵色大變,粗聲吼道:“林前輩手下留情!”隻見趙匡義的身子飛出八尺開外,重重地摔在地上。摔的雖重,卻似毫發未傷,趙府眾將立即上前將他扶起。然後,全都虎視眈眈地望著手端酒盅、紋絲不動的林仁肇。
林仁肇笑道:“林某無意與中原武林為敵,既然話不投機,林某就此告辭!”趙匡胤久久地注視著林仁肇,道:“數月之前,正陽橋頭,多謝前輩承讓!”林仁肇“哈哈”笑道:“各事其主,得罪莫怪!”趙匡胤沉聲道:“當日,前輩本可一舉誅殺趙某,何以因我一言而退?”林仁肇微笑道:“時至今日,林某仍然沒有必勝閣下的把握。”
趙匡胤長籲一口氣,緩緩道:“趙某今日還想領教前輩教誨!”林仁肇驀然抬眼,淩厲的目光倏忽瞟了一眼趙匡胤。這一眼,驚鴻一瞥,趙匡胤心頭一緊,本欲站起身來,隨即又穩坐了下來。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曹彬用力握了握刀,道:“晚輩江南一戰,方知外有。晚輩承蒙江南高手賜掌,近日方愈,晚輩也想向前輩討教!”慕容延釗、石守信、韓令坤已經圍了上來,居左。高懷德、張令鐸、趙彥徽也圍了上來,居右。曹彬、潘美在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