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節 峰回路轉(3 / 3)

這裏是一處深山背陰的山穀,寒氣逼人,四下裏陰風陣陣,鳥獸罕至。雖白日,仍暗如黃昏。據魏杞言道,此地乃崤山腹地之中的唯一一條山穀,喚作“陰絕毒穀”,是魏杞花費了數十年時間,精心構建的。魏杞將從各處搜集到的毒蟲毒物,放養其間,培植了百餘種烈性的劇毒草藥。若非有魏杞指點,任何人進入山穀,都是九死一生。如此絕地,本已當世難尋,但魏杞卻還有三處,正所謂狡兔三窟。

“就放這吧!”魏杞用手指指簡陋的茅屋中,唯一的一張鋪著稻草的床鋪。“你們倆都出去!如果嫌命長,不妨到處走走!或許能遇上十個八個百年毒蠍,千年蛇妖之類的稀罕物什,那你們就發達了。”魏杞待蕭藍若將黃浩放在鋪上,陰惻惻地道。黑衣人冷哼一聲:“毒神好了不起嗎?當我嚇大的!”魏杞怪眼一翻,正待發作。蕭藍若卻知他在有意提醒二人,心知有異,當下拉過黑衣人,步出茅屋。黑衣人還欲開口,蕭藍若趕忙用手捂住了他的嘴,用眼示意,輕輕搖了搖頭。

魏杞閉目仔細地搭著黃浩的脈搏,心中不時掀起驚濤駭浪。這易筋轉穴,將散於四肢百骸的毒素搬挪至玄關,這法門當真是聞所未聞,若有人能夠將之導引而出,那下還有什麼毒藥能致人死命?還有這封穴之法,完全不是自己所熟知的中土任何一種點穴手法,巧妙而奇特。魏杞用了一個時辰,幾十種解穴之法,任誰見了,都會歎為觀止、自愧弗如。但是,那穴道卻如同生根了一般,毫無鬆動的跡象。

魏杞不由惱羞成怒,大喝一聲:“姓蕭的子,給老夫滾進來!”蕭藍若應聲而入,張大一雙純淨如泉水的眼睛望著滿頭汗水的魏杞。“子!你使得是什麼古怪的點穴法,亂七八糟,不知所為。”魏杞勃然而怒地衝蕭藍若吼道。“嘿嘿!原來毒神也沒什麼嘛!連區區一個穴道都解不開。”黑衣人將腦袋伸進屋來,揶揄地道。魏杞怒容滿麵,冷笑道:“你信不信老夫讓你這個黑鬼變豬頭。”黑衣人眼珠一轉,煞是驚奇,問道:“你怎麼知道我長得黑?”黑衣人渾身包裹在黑衣之中,麵上更是黑巾覆麵,就連手都用黑布包裹著,不露一絲肌膚,因而有此一問。

魏杞“哈哈”大笑:“不是你自己剛才的嗎?”黑衣人登時啞然,蕭藍若亦不由莞爾。蕭藍若運功於掌,結出個奇特的手印,然後輕拍在黃浩的前胸後背。黃浩輕咳一聲,悠然醒轉。魏杞與黑衣人皆是震驚無比,不蕭藍若內功之精純,單就其這手拍穴之法,就非常人所及。

魏杞怔怔地望著蕭藍若,厲聲道:“談望月是你何人?”蕭藍若茫然不知所雲。魏杞見蕭藍若神色如常,不由伸手抓住他的臂膀,聲音顫抖地道:“你不要告訴老夫,你不認識她。”神情間,盡是熱切的盼望。如此一廂情願的問話,令蕭藍若哭笑不得。黑衣人不由哂笑道:“蕭兄弟!不要告訴他!”蕭藍若苦笑道:“魏前輩!在下真的不識得談望月。”

魏杞登時麵如死灰,猶不甘心地道:“那你的解穴之法傳自何人?”蕭藍若正色道:“魏前輩請諒解!恕在下不能相告。”黑衣人眼裏閃過一絲冷峭,道:“蕭兄弟!不能告訴他。”魏杞嘴唇顫抖,眼底充滿哀傷與沉痛,一把拉住蕭藍若的臂膀,頗為無力地道:“請你告訴我吧!老夫求求你了!”魏杞就如同一個溺水之人,突然得到了一段浮木一般,再也不願撒手。

“你如何識得談望月?”黃浩這時已然緩緩坐起,一臉肅容地問道。魏杞驀然側頭望向黃浩,道:“你認識談望月?”黃浩眉頭微鎖,沉吟半晌,道:“老夫倒是的確認識一位叫做談望月的人,但她卻是一位遊方散人。”魏杞忽然間淚流滿麵,涕淚交流,他猛然衝出茅屋,仰麵向,嘶聲道:“蒼啊!我求了你四十年,你終於開眼了。哈!哈!哈!原來她真的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