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科院與秋天的科院相比,多了寒霜和禿樹,學校裏來往的人不多,偶爾有幾個,都縮著脖子匆匆而過。
我有些茫然的站在小禮堂門口,不知道該不該打擾裏麵腦袋差一公分碰在一起的楊朝燦和倪笑。
“我覺得還背景是紅色會比較好,畢竟聖誕老人穿得衣服就是紅色的嘛。”倪笑說。
楊朝燦遲疑著點了點頭,咬了咬左側的下嘴唇,每當他有這個動作的時候,其實是一種禮貌的否決,證明他在想措辭來拒絕這個提議,可倪笑不知道,她自我感覺良好的一擊掌,接著說:“我越想越覺得紅色背景最好,朝燦,你說呢?”
楊朝燦似乎因為她的‘朝燦’兩個字有一瞬間的愣神,他看了看倪笑,妥協了:“可以。”
我心裏百般不是滋味,楊朝燦從來沒有因為我叫他‘朝燦’而妥協過,想起來,他之所以妥協,無非都是沒有更好的出現,現在有了,所以他沒必要再對我妥協了。
我本來準備轉身離開,但想著既然都分手了,那也不怕麵對比這更讓我難受的事情了。
我慢慢走進去,猶豫了下,開口道:“打擾一下,我找楊朝燦。”
楊朝燦和倪笑一起朝我看來,倪笑輕微的皺了皺眉,立馬喜笑顏開:“歐一來了,我和朝燦正在商量聖誕節表演節目的背景呢,你來給我們參謀參謀。”
倪笑的這一句話,將我撇成了一個外人,我笑了笑,看著楊朝燦,他麵無表情,眼神似乎有些犀利,我膽戰心驚著繼續說:“就幾句話,耽擱不了你多久。”
“沒事,你去吧朝燦。”倪笑說這話的時候,伸手去拉楊朝燦的胳膊,被他躲開了,倪笑對我笑了下,轉身認真研究起顏色來。
楊朝燦朝我走來,經過我的時候,用沒有情緒的語調說:“跟我來。”
我想說我偏不,可我還是乖乖跟他走了,即使現在我們解約了,我還是怕得罪他,或許是因為我知道我拗不過他吧。
楊朝燦一直在前頭走,我們之間相隔一米左右,我想問他去哪裏,可又覺得不能這麼問,畢竟我們分手了。
看他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我終於開口道:“去哪裏呀?”
“地獄。”楊朝燦轉頭看我:“你敢嗎?”
我心說都分手了我還陪你去地獄,我還沒傻到那種地步,所以我選擇堅決的搖頭。
楊朝燦轉身對著我,表現得居高臨下:“你願意去留北的地獄,不願意去我的地獄。”
我不說話,楊朝燦長長的呼出一口氣,笑了下:“歐一,我的地獄全是為你盛開的花,你也不願意去看看嗎?”
嚴格來說,我不是一個文藝的人,對於楊朝燦這樣的話,我不知道怎麼接,我發現他可能是跟郭謙相處久了,沾染上了文藝的臭毛病。
楊朝燦朝我走了兩步,悲哀的看著我:“你愛過我嗎?不不不,還不能說愛,你喜歡過我嗎?哪怕一次一瞬間,有嗎?”
我覺得楊朝燦被一個奇怪的人附身了。
楊朝燦見我不說話,又把剛走的兩步退了回去,拉開我們之間的距離,他轉頭朝四周看了一下,我不知道他看什麼,跟著掃了一眼,發現方圓幾十米,隻有我們倆。
他不會拉著我去他的地獄吧?我心裏這麼想著,思想或是身體沒有任何的反應,突然很疲憊,想著既然他的地獄有花,那就去吧。
楊朝燦微微仰著頭,眼睛直直的盯著天空,牙齒死死咬住下嘴唇,讓我想起十七歲的楊朝燦,無助的時候他就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