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點點的猩紅滴落在雪中,一點又一點,仿佛是誰的心頭淚,在皚皚雪地上恍若盛開出朵朵紅梅,恰如少女身上的衣裙。
那素來睥睨天下但又無人能傷的少年,慢慢睜開了血色的眸子,世間似在那一刹被染作了猩紅,桃花眼中是數不盡的錯愕與痛色。
他不可置信地看著懷中的少女那張絕美的臉。
冷冽的風將兩人的發吹亂,黑白兩色交織在一起,宛如一幅奇異的水墨畫。
有殷紅的鮮血不斷流淌而下,將他暗紫色的衣袍染作墨色,猩紅的血滾落在了地上,飛濺起幾不可見的塵土,仿佛是誰在潸然落淚。
在他的背後,心髒的位置,正插著一把精致的匕首,刀身沒入他的體內,刀柄上麵鑲嵌著一顆赤色的寶石,像極了墨無琰眸中的血色,也像極了此刻皚皚白雪中的那點點猩紅。
而他懷中的少女,唇邊的笑意輕淺,她笑得溫婉,明豔如花,可那動人的笑容看起來仿若是有著幾分怪異又詭譎的淒厲。
藍淩熙身形一閃,輕易地從墨無琰懷中掙脫逃開,染血的素手中拿著那把精致的匕首,那把墨無琰送她的匕首,那把剛從他身上拔出還滴血的匕首,輕輕在她手中耍了一個漂亮的花。
墨無琰下意識的伸手想要抓住她,卻突然覺得胸口一陣疼痛,他跌跪在地上,銀色的發絲垂落在地,與白雪相融,發絲下的身子不住的顫抖。
他的一隻手正用力抓著地上的雪粒,極力支撐著自己隨時都有可能倒下的身體,另一隻手死死揪住胸口的衣裳,他可以清晰地聽到,自己心髒被腐蝕的聲音,那種自體內發出的、滲人且詭異的“嘶嘶”聲。
他試圖朝藍淩熙移動,然而他用盡全身的力氣也沒能站起來,可他仍舊抬著頭,死死看著麵前的少女。
她正靜靜地俯視著他,唇邊噙著涼薄又淡漠的笑意。
“尊上,陰陽師的血,滋味如何?”藍淩熙輕笑道。
她聲音輕柔而渺然,像空中飄落的雪。
墨無琰緊緊抿著唇,胸口裏難以言明的疼痛讓他無法開口說話,但他還是看著她,眸色冷冽,帶著傲然之氣,那是屬於魔界至尊的倔強與驕傲。
藍淩熙蹲下身子,她把刀刃對準了自己,刀柄則朝向墨無琰,輕挑起他的下巴。
許久,墨無琰薄唇輕啟,連呼吸都帶著微微的顫抖,他聲如蚊呐,道:“為什麼?”
“為什麼?”藍淩熙漫不經心笑道,“本宮等了尊上那麼久,尊上就隻問一句為什麼。”
“為什麼?”墨無琰平靜道。
藍淩熙看著他慘白的麵容,微微歪著頭笑道:“尊上忘了嗎,本宮可是神界的奸細。”
“本宮提醒過尊上的,不要試圖愛上一個奸細,也別妄想一個奸細會愛上你。”她笑得輕蔑,可總是在不經意間藏著幾分悲涼。
他顫抖的手放在少女的臉上,冰涼的指尖輕撫過她微翹的唇角,他低笑了一聲:“熙兒,這一點都不好玩。”
“確實不好玩,所以本宮也不想再玩了。”她聲音輕遠而空靈,仿若漫天的飛雪,她說:“說起來還要多虧了你的妹妹,找來了個陰陽師,不靠他的血,本宮還不知怎麼對付尊上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