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重生
林風醒來的時候覺得嘴唇火辣辣的疼,眼睛腫脹幹澀,想睜開都費勁,耳邊很嘈雜,亂嗡嗡的。他認為自己應該是感冒了,照這情況看來應該是正在發高燒。“媽的”林風覺得肯定是李然那子昨晚上走的時候沒關窗戶。
“孫婆子,你行不行嘍,咋掐了這半這娃還沒醒!”這道聲音尖尖細細的,刺的人耳朵疼。
林風有些懵了,這都是些什麼啊?努力的睜開腫脹的眼睛,陽光刺得他低頭閃躲。
“哎呦!醒了醒了!我就娃肯定能醒!”孫婆子把懷裏的娃猛地往剛才那到聲音尖細的婦人懷裏一塞,“老婆子可不管了,既然醒了我可回去了,這娃身體這麼弱,老婆子我可不敢養。”
孫婆子拿起自己的布兜,轉身就往外走,聽也不聽那婦人。
“我呸!老死鬼!守著那點棺材本,就不怕死了以後沒人給燒紙錢!”婦人對著孫婆子的背影咒罵。她把手裏的娃扔到炕上,拍了拍娃的臉:“你這個喪門星!白送都送不出去!”這婦人完就不在管他,出了院子不知道往哪去。
林風迷迷糊糊的躺在那裏不敢動,剛剛發生的事情他覺得有些熟悉。他不敢再想,卻還是忍不住把手舉到眼前。這是一隻幹枯的好似沒有血肉的手,很很。
林風的大腦轟的炸開了,變得一片空白。他癱癱的躺在那,好像動也動不了,這一切都深深的刺痛了他的神經。他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了,他也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這裏是林風的家,沒錯,剛才那個嗓音尖細,把他扔到炕上的人就是他的母親,他的媽媽。這是他一生都不想記住的人,他恨她。
林風慢慢爬起來,炕右邊的黃泥糊的牆上掛著一本黃曆,一九七五年九月十七,宜遷墳,忌出行。林風看著黃曆上的日期,心慢慢的歸於平靜,已經可以確定,他回到了自己四歲的時候,被家人拋棄的那。他知道接下來等待著他的是什麼,一張蠟黃的臉麵無表情,靜靜的等待著。
婦人去田地裏把自己幹農活的丈夫叫了回來,兩人抱起林風匆匆的向縣城裏走去,路上遇見村子的人跟他們打招呼也不吱聲。就這樣匆匆忙忙的走了大概一個多時,婦人走的有些累了,忙讓丈夫把孩子放下,兩人輪著用水壺喝了點水解解乏。丈夫看林風嘴巴幹的不行,想給他喂一點水,水壺剛碰到林風的嘴唇,就被婦人猛地一把奪下。“給這死孩子喝了咱倆回去的路上喝啥子!趕緊給他扔的遠遠的,好回去給大娃二娃做糊糊吃。”
丈夫黝黑的滿是皺紋的臉上充滿了複雜的情緒,想要些什麼,卻終究還是閉上了嘴,隻是不在看向林風,似乎有些愧疚。
林風的情緒也很複雜,他在二十歲那年曾經見到過這個男人,那時這男人已經老的不成樣子,每在林風家附近的住宅區裏撿垃圾。有一次林風瞧著他可憐還請他吃了碗麵,男人當時已經是老漢,邊哭邊吃,悲傷的讓人光是看著就心酸,讓當時的林風印象深刻。
這一程路都是男人抱著自己,林風早就認出他就是當時那個拾荒的老漢,隻是不知後來的那一碗麵究竟是命運的羈絆還是刻意的相遇,誰都不知道。
他們大概又走了不到一個時就停了下來,周圍的景色不再是一片片的耕地或者土坡,而是一條街道和幹淨整潔的平房。到了縣城,兩人抱著林風來到了菜市場,在裏麵裝模作樣的溜達了一會,趁著沒人看見就把林風放到了一個拐角的地方。為了怕林風看不見他們哭鬧,就拿出了之前在市場裏買的一塊果糖,對林風:“你在這裏乖乖的吃糖,我們去買些東西很快就回來,千萬不要哭哦。”
林風接過糖,沒有放到嘴裏而是牢牢地攥在手心裏。
婦人見林風乖乖的接過糖沒有想要哭鬧的意思,就用胳膊肘碰了碰身邊的男人,示意他趕緊離開這裏。
林風望著兩人越走越遠直到他們消失在他的視線裏。他看了一眼手中的發黃的麥芽糖塊,心中竟有些解脫,這大概就是他的命吧,竟然被自己的父母丟棄了兩次,隻是他現在已經不是赤裸裸的四歲的孩兒了,就在今,就在這個瘦的軀殼裏,住進了林風二十八歲的靈魂。
一九七五年九月十七日,這是林風牢牢記著了一輩子的日期,隻是現在他不會再有所掛念了,人活一世或許是為了或者而活著,但既已重活一世羈絆牽掛都該遁於無形方得自在。
這一刻,的林風決定瀟瀟灑灑的過這重來的一生。
瀟灑歸瀟灑,他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一個住的地方,要不然沒等到瀟灑就先凍死、餓死了。想了想,把手裏的麥芽糖放進了身上唯一的一個兜裏,順著縣城的唯一的一條道路,迎著夕陽一步一步的向前方走去,金黃色的光輝密密麻麻的灑在這的身軀上,溫暖而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