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終於明白,從這一刻起,她會完全離開他的生活,走出他的人生。
集市上仍然十分地喧鬧,沒有人注意到那個自人群中穿過,看上去絲毫不顯山不露水的女子,她步態從容,不焦不躁,似乎萬千紅塵,都已經被她踏在腳下。
逐浪灘邊,果然停了一艘大船,蘇輕妍快步走過去,剛到船前,一名船夫模樣的男子快速步上前:“王妃。”
“月刃?”看清楚眼前這個人,蘇輕妍有些意外,“竟然是你?”
“王妃,請上船。”月刃知道茲事體大,十分謹慎地朝四周看了看,方側身退開一步。
蘇輕妍點點頭,邁步上船,月刃緊跟在後麵,和蘇輕妍一起進了船艙。
“他……梁州如何?”
“啟稟王妃,梁州一切妥當,王爺已經平定了河東十六州。”
“平定了河東十六州?”蘇輕妍微覺有些意外,她知道以羽千涔的能耐,掌握河東二十四州隻是遲早的事,卻沒有想到他的速度竟然如此驚人。
“王爺在家中,日夜思念王妃,願王妃早日歸去,與王爺琴瑟和鳴,那時整個琰月,會盡在王爺掌握之中——不,王爺說了,此次王妃一旦歸去,他便會與王妃大婚,然後揮師朝虎威關推進。”
“虎威關嗎?”蘇輕妍雙眼微微一眯,想當初自己從雲州飛騎趕往浮都時,也曾從虎威關下經過,借著暮色遙遙看了虎威關一眼,但見龍盤虎踞,確實氣勢驚人,但那個時候,羽千涔仍然隻是一個小小的寧樂侯,沒有人看好他,沒有人懂得他心裏在想什麼,沒有人知道他要做什麼,能做成什麼。
甚至是當他揮劍直指北邙,幫助傑多收服北邙各個部族首領之時,那些琰月貴族們,仍然過著醉生夢死的生活,絲毫沒有察覺到,一個名叫羽千涔的羽氏皇族庶子,早已磨刀霍霍,甚至已經將鋒寒刀刃,架在所有人的脖子上。
每每回想起來這些,蘇輕妍自己也是動魄驚心。
“今日的王爺,已非昔時庶子了啊。”蘇輕妍忍不住由衷地感慨。
“確實。”月刃心中也浮起一絲笑意,“我們這些月影衛,自王爺起事之時,便誓死追隨,深知王爺這些年來多曆磨難,所幸蒼天不負有心人,王爺他,終究是要霸據天下的。”
“霸據天下?”蘇輕妍忍不住笑了。
月刃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王妃為何發笑?”
“沒什麼,不過感歎而已。”
“感歎?”月刃眼中浮起絲絲疑惑。
“昔日本宮閱覽《西宏武紀》,每每思及當年宏武帝與錦後征戰天下,用兵如神之事,就忍不住感慨,想不到我蘇輕妍,竟然也遇到了像羽千涔這般的奇男子。”
“是啊。”月刃點頭,“王妃如今在軍中呼聲極高,軍中一眾將領,也對王妃感佩至極。”
“如今王爺麾下,早已人才濟濟,況且天時地利人和,王爺無一不備,本宮看這天下,再無人可阻攔王爺了。”
月刃聞言搖頭:“此話也不盡然,雖琰月國內,再沒有什麼能夠成為主子的攔路石,但浮都一帶,五衣教的勢力仍然猖獗,還有那影殺,就如同鬼魅一般,宛如一把利刃,高懸在主子頭頂,讓主子寢食難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