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少時(1 / 2)

在我很的時候,從村子裏周圍人的目光中,我便早早地察覺到了一種別樣的感覺。疏離、孤立,還有神情中明顯表現出來的憎惡。

“看!他就是那個女人的孩子。”

“不知道是和哪個男人生的野種?”

“怪可憐的,看他身上髒的,也不知道那瘋女人今能不能討回飯來。”一個蒼老的聲音同情道。

“你千萬別被迷惑了!隻要和那個女人扯上關係,一定會交黴運的!”一個聲音馬上勸阻道。

那時我還,並不明白為什麼村裏的人都躲得我遠遠的,同齡的孩兒們也從來不和我一起玩耍。

我的世界裏隻有母親,貓,狗,雞,鴨……

當我問起母親時,她總是慈愛地撫摸著我的腦袋,微笑地回答我:“有些事情你現在不必去懂,等到你該懂的時候,自然會懂。”

我不知道媽媽口中該懂的時候到底是什麼時候,即便追問,她也隻是笑而不答。

日子就這樣,在太陽升起又落下,白與黑夜的無聲交替中,默默度過。白,母親出門後,我會將家裏收拾的幹幹淨淨,喂雞喂鴨,餓了便自己煮飯吃。傍晚,母親回來了,我們母子兩個便一起點亮蠟燭,做飯吃飯,聽她給我講一的見聞,遇到了什麼事,遇到了什麼人。

村裏的孩兒們並不是完全不理睬我,有時他們也會穿著新衣服,在我麵前炫耀似地走過,或者手裏拿著好吃的零食,嬉笑著饞我。最後,他們還會一起一邊嘴裏喊著“花子!”一邊向我扔石子兒。

我應該恨他們吧?可我偏偏恨不起來。難得在他們的眼裏還有我的存在,這個蓬頭垢麵,破衣爛衫的花子。

有時我也會問母親其它的問題,例如:我的父親是誰?為什麼村裏別的孩兒都有父親,而獨獨我沒有?

“傻孩子,你也有父親,隻不過……”母親被我追問得沒有辦法,尷尬地道。

“隻不過什麼?”

“隻不過…隻不過他在你剛出生的時候就死了。”

死了?聽到這個回答,我有些失望地看著母親,她的樣子讓我有些懷疑。因為,她那句話時,臉偏向了一旁,並沒有看著我的眼睛。而恰恰是母親,曾對我過,一個撒了謊的人,是不敢看著對方眼睛的,目光會很慌亂。

不久之後,我的猜測終於得到了一次印證。

那時,我突然得了一場大病,連續幾高燒不退,母親整夜整夜守在我的身旁。在之後的一夜裏,空中沒有月亮也沒有星星,整個世間漆黑得駭人。破舊的土坯房外刮著很大很大的風,勞累了幾的母親趴在我的身邊疲倦地睡著了。不知道渾渾噩噩了多長時間的我,猛然驚醒,睜開了眼睛,用手摸摸自己的額頭,冰涼冰涼的,燒似乎已經退了。

還以為自己完蛋了,沒想到竟然活了下來。我興奮地剛想叫醒沉睡的母親,就在這時,隻見她竟然自己醒了過來,眼睛卻直勾勾地盯著我的身後,幾秒鍾後,突然發出一聲尖利的吼聲:

“我不許你帶走他!他不是你的孩子,你也不是他的父親!”

“潔芸,你又何必……”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在我的背後不遠處略顯無奈地道。

“媽,你在跟誰話?”我驚詫地急忙回頭望去,隻見角落裏似乎有一團黑煙正在慢慢淡去,卻什麼人也沒有。

“媽!媽!”我驚聲喊道。

“媽在這裏,孩子,別怕,別怕。”母親的聲音溫柔地在我的耳邊響起,我疲憊地睜開了眼睛,頭依舊沉得厲害,出現在眼前的,仍是母親慈祥的笑臉。

“傻孩子,剛才做噩夢了吧?不過終於好些了。”母親微笑著道。

噩夢?難道剛才發生在眼前的是一場噩夢,那麼真實?可是我明明聽到母親在對著一個聽似我父親的人吼叫。

難道這一切都隻是一場夢?窗外,風漸漸了下來,最後竟沒有一點,圓圓的月亮也不知從何處再次出現在夜空中,無數一閃一閃的星星,也魔幻般再現了身影。

盡管母親堅持那隻是我的一場噩夢,但我堅信,我的父親一定沒有死,隻是因為某種難以啟齒的原因,他與母親分開了而已。

就在我以為母親與我會一直這麼平淡地生活下去的時候,命運卻在十年後出現了戲劇性的轉機。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經常有一些村外的人來家裏找母親,甚至竟然有來自幾千裏之外的地方。來的人有男有女,有老人,也有中青年,偶爾也有抱孩來的婦女。他們見到母親時,和村裏人的態度完全不同,對母親十分地恭敬。每次,母親都很熱情地接待了他們,把他們讓進屋裏,然後關上門在一起談論了很久,最後,當他們離開時,雖然表情各異,卻都會留下一遝錢給母親。母親並未拒絕,她接過錢,並不去數,隻是隨手將其放到一邊。到後來,越來越多的陌生人都來找母親,連當初對母親避而遠之的村裏人也開始主動來找母親,她變得越來越忙,也越來越疲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