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熙抱著那壇鳶尾花釀的酒,走進鳶尾花叢中尋了一處,將酒埋進去,“雖然你不辭而別,但我知道你心裏也是認我這個朋友的,這本就是你贈與我的酒,我自是舍不得獨自喝了,那樣也無趣,索性埋在這裏,等你回來與你同飲。”
白衣男跪坐在紫色的鳶尾花叢中,白衣翩躚紫色搖曳,兩鬢處的長發垂在兩側,手撫一縷發絲,微笑著將土埋上,一點一點,就像掩埋著一個絕世珍寶一樣,小心翼翼溫柔異常……
聶風出現在侯府的時候,就看到這樣一幅美人葬酒的畫麵,不想驚擾了這方寧靜……
揮退了周圍圍著的下人,沒讓人通報,獨自站在花圃外悠然地欣賞著慕容熙難得一見的安靜與專注……
須臾,慕容熙將酒埋好了,臉上綻放出一個明媚的笑容,站起身很是滿意的看著滿花圃的鳶尾花……
“咳咳……”
聶風輕咳一聲,慕容熙聞聲轉了過來,看到聶風正搖著羽扇笑著看著他……
“聶風,你怎麼來了?”
“聽說你昨日進宮了,我來看看你。”
慕容熙麵露不虞,揮了揮手,有下人上來將外圍的鳶尾花移種上……
“不就是進個宮麼,怎麼還勞煩聶風你來跑這一趟。”
慕容熙徑自走到石凳前坐下,飲著那杯酒……
聶風跟著他,也在另一處石凳上坐下,“皇上也是不想王爺先行一步之事為人所知,這本就是軍情大事,與你說來也是全了皇親的恩典。”
“平陽侯本就是個安樂侯,不管是朝堂之事還是軍情大事皆與我平陽侯府無關,皇上念及皇親的恩典,對慕容已是寬容,慕容怎敢埋怨皇上。這理既是如此,你聶風來此處作釋是何意?”
慕容熙放下酒杯,頗有幾分怒意的看著聶風,聶風一時語塞,羽扇遮了遮俊朗的臉,兩人之間的氣氛頓時有些尷尬……
“你府上素來隻種那些高貴豔麗的花,今日怎麼全都種上了鳶尾花?”
聶風提及鳶尾花,慕容熙有些驚訝,“此花我之前從未見過,你是從何處見到過?”
“當初在虞州的時候,江大人住得地方便種滿了這鳶尾花……”
慕容熙點了點頭,“我亦是江府內看到的,小雨用這花來釀酒”
聶風見慕容熙望著桌上的那杯酒出神,心下了然……
“江大人也是風雅之人,他與王爺自有歸來之期,你也不必太過傷感。”
“小雨那樣的人,清麗脫俗,怎是一般凡夫俗子可比的。況且他體質孱弱,受不得風抗不得冷,平日裏也是少言寡語,淡漠清冷的緊。你與王爺為何總是對他防備打壓,生怕他做出什麼不好的事來的樣子,今日你倒與我說說,總是這般是何意?”
慕容熙突然發問聶風,聶風怔了一下,“慕容,知人知麵不知心,防人之心不可無,這是常理。況且江大人雖是氣質出眾,超凡脫俗之人,但是胸有溝壑,腹有韜略,豈能低估了去……我知你與他交好,隻是江大人的事情涉及頗深,你既不問政事,這些不知道也就罷了。”
慕容熙將杯中酒飲盡,“我自是不知道的,我也不想知道。終究不過算計來算計去的事情,縱使小雨有千般不是,自是有他的苦處。在小雨身上,我是看不到那欣喜歡快的光景,那性子是不討喜的,是苦的;就是那副孱弱病態的身軀與你們在朝堂之上周旋,也是苦的。”
聶風看著慕容熙悠遠的目光,問道,“你當真是如此想的?哪怕他將來辜負了皇恩,做了世人難容之事?”
慕容熙回神,一字一頓的說道,
“若是有朝一日,你們都記恨了他,我會向著他;若是天下人都記恨了他,我還是會向著他……小雨身邊本就沒有一個信他之人,也沒人對他好,他的日子總是這般艱難苦澀的……若是他為世人不容,一人應對未免太勢單力薄了,我斷不能讓他如此無助……聶風,你明白嗎?”
聶風的羽扇自慕容熙說這些話的時候,便被擱置在了石桌上,“古人雲:人生得一知己,夫複何求!江憶雨能得你真心相待,也是全了一份難得的赤子之心……”
……
陽光下,兩個極其俊俏男子,一個白衣風流,一個藍衫明麗,席地而坐在紫色的鳶尾花叢中,對飲著酒,好不暢快……
東離國內
自那日審問夏侯淵之後,朝堂之上便幾度風起雲湧,皆因夏侯淵供詞上對與邱楚國暗通款曲之事供認不諱,並交待了私藏秦家兵書一事。坦白招供,隻求皇恩浩蕩,隻殺他一人便是,放過夏侯府一幹人等。皇帝震怒,夏侯淵所犯之罪已經罪不可赦,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皇帝下旨,夏侯淵以叛國罪誅連九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