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父親的電話,江若琳就立馬飛奔至醫院,生怕在她去醫院的途中又會發生什麼無法料想的變故,所以她隻能加快腳步,隻有看到母親活生生地在她麵前對她微笑,她的一顆心才能徹徹底底地放下來。
等到她真的站在病房的門口,她的步伐卻躊躇了。
江若琳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衣著、頭發、麵容,她不希望母親看到一個無比憔悴的自己,更不想母親再為了這些事情擔心費心了。
消耗不起了。
江若琳站在病房門口,深深地感覺到,父母恐怕,是真的老了。
而自己,由始至終都是如此軟弱而無力,在這樣的一個大環境之下,什麼也做不了。以前依仗著關哲和張文智的關係網和資源,一切來得都絲毫不需要她自己去費心,無論大小問題,不需要她開口,都會有人主動地為她解決得妥妥當當。
而現在,在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小鎮上,江若琳和她的家人都處於一種孤立無援的狀態下,他們都除了家人之外,就毫無依靠了。
能依靠的,也隻有家人。
此刻,江媽媽在病床上虛弱無力,江父為了照顧江母的病情,每天在家和醫院之間辛苦地來回奔走,心理和身體上的壓力也快要讓這位年邁的老人不堪重負。
他們能依靠的,隻有江若琳。
而江若琳,隻能逼著自己挺直背脊,直麵壓迫這個平凡家庭的一切艱難困苦。
“小姐,請問你找誰?”
江若琳還愣直直地站在門口,思考著隱秘在一片濃霧中的未來打不到方向,耳邊一個溫和的男聲將她從無際的虛無和深深的無望中拉了出來。
說實話,這一聲有稍微把江若琳嚇到,可能她真的有點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
那是一個身著白大褂的男人,帶著標準的細邊眼鏡,長相不算是太出眾的,但勝在周正,讓人一眼看過去就會覺得是個沒有侵略性的人,對他的好感度會有很大幅度的提升。
一看他這身打扮,江若琳就立馬反應過來這個人是誰,隨機忙不迭地側過身來,給這個人讓出門口的位置。
“張醫師,這位小姐就是裏麵剛剛蘇醒的江太太的女兒江小姐。江小姐,這位是您母親的主治醫師張非易張醫師,你們應該不是第一次見麵。”
跟著張醫師來的護士小姐和江若琳經常在醫院碰麵,江若琳也拜托她時刻幫她照看一下自己的父母,一來二去,兩個人的關係已經超越了醫護人員的基本線,甚至有點像朋友的感覺,護士小姐看江若琳性子柔和,緊急的情況下也不會像普通人那樣驚慌失措,甚至把怨氣發泄到旁人身上,也就更樂得幫她的忙。
江若琳這才徹底反應過來,主動衝著張醫師大方地伸出手:“張醫師您好,這段時間家父家母要請您多費心了。”
在醫院裏待得久了,張醫師也深諳和病人家屬的相處之道,毫不遲疑地伸出手和江若琳回握了一下,時間不長也不短,恰到好處的禮數,讓人感覺不會過於地接近又有應該有的友好之道。
“江小姐你太客氣了,這是我們醫護人員的責任,你沒必要說謝謝。”收回手後,張醫師才不緊不慢地說道,“我剛剛看你是想進病房是嗎?剛好,我們一起進去看看你母親的情況如何了吧。”
張醫師自然而然地對江若琳發出了邀請,讓江若琳之前呆呆佇立在門口的尷尬瞬間被化解,煙消雲散得毫無痕跡。
江若琳有些感激而友好地衝張醫師笑了笑,然後得到了張醫師同樣友好的報以回笑。
有時候,江若琳真的很感謝上天,總是讓她遇見很多心存善意的好人。畢竟並不是所有人都有這個運氣,被世界時常溫柔以待。
有時候,江若琳也有點害怕,她害怕會在短短的時間裏耗盡了自己此身的好運,寡不承重,自己垮了她不怕,她怕江父江母會隨著她,被她連累著一切受到命運的重創。
不過,既然老天給了她這樣的溫柔,她也隻能心懷感恩地接受,然後,努力得到更適合自己的人生。
打開門,江若琳率先走進了房門,剛好遇見江父扶著江母從廁所中走出來。
剛剛醒來不久,江母的手腳還略微地顫抖著,這是無法抑製的,好像手腳都不再是自己的,不受控製地抖動。
好在江母也是見過大世麵的人,江父注意到這個情況時被嚇了個半死,差點連他的手腳也控製不住地發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