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新誕(1 / 3)

公元前年。

楚國郢都王宮芷蘭殿,隨著一聲嘹亮的嬰兒啼哭,戰國時期最富傳奇色彩的修道者,一代狂神——楚狂誕生了。

這個剛出生的嬰兒是楚國國君熊商的第十九子。熊商就是曆史上著名的楚威王。威王時代,楚國極度擴張,西起巴蜀,東及吳越,萬裏疆土,百萬人戶,縱橫江淮,威震下,是當時戰國群雄中最大的國家。曆史上記載,威王此人,雄才大略,但又冷血殘酷,對待敵人從不留情。而且嗜殺成性。據,他剛即位時,楚國貴族,大將軍鬥伯在朝堂之上,略有微詞,威王勃然大怒,當庭擊殺鬥伯,兵圍鬥府,揚言要盡屠鬥家九族,一時震動郢都。鬥家宗族極為驚恐,鬥伯三個弟弟—鬥仲、鬥季、鬥孺皆自縛於朝堂之上上繳兵符,辭官請罪,並向王室獻上萬兩黃金,又經眾臣情,方得幸免。而興盛了三百年的鬥家,從此一落千丈,逐漸淡出了權利中心。不過,楚威王對待至親之人,特別是對待自己的兒子們倒是頗為慈和,寵愛有加。今一聽內侍稟報第十九子出生了,心情大悅,早早退朝,帶著侍衛就奔芷蘭殿來了。

嬰兒的母親是楚王新娶的妃子鄭姬。鄭姬是鄭國人,不過,這時候的鄭國早已經被魏國滅掉了,但楚國卻占了鄭國大部分屬地,為了安撫鄭人,楚王迎回鄭國的王室和宗廟,把鄭王室遷到了楚國的隨地,使漂泊多年的鄭王室後裔終於有了安身立命之所。鄭王室現任的族長鄭伯為了宗族的安危,進一步取悅楚王,竟打起了聯姻的主意,把自己最的女兒鄭姬嫁給了楚王商。年僅十六歲的鄭姬貌美端莊,溫柔賢淑,入宮後深得王後田妃的喜愛,全無嫉妒排斥之心,在她的力挺下,鄭姬入宮三月後就直接冊封為美人,並賜芷蘭殿居住。也許鄭姬過於端莊肅謹,楚王對這個新娘子談不上寵愛,楚王臨幸幾次後就了無興趣,很少再踏入芷蘭殿了。讓人意料不到的是,這幾次臨幸卻讓鄭姬珠胎暗結,給年已五旬的楚王再添一子,讓這個威震下的君王內心中生出了些許興奮和得意。迫不及待的心情令他退朝後甚至沒有更衣,穿著大紅王袍戴著紫金王冠就來看新生嬰兒。

快接近芷蘭店殿時,楚王商突然有一種異樣的感覺,抬頭望向芷蘭殿,竟然震驚地停下了腳步。,正當午時,多雨的郢都今的氣卻少有的晴朗,明媚的陽光,湛藍的空,讓人有一種心曠神怡的感覺。而此時的芷蘭殿遠遠望去卻氤氳朦朧,地元氣的劇烈波動竟能肉眼可見,巧的芷蘭殿裏好像存在巨大的吸力,在殿外形成漩渦,讓地元氣迅速流向殿內。模模糊糊的視線裏,濃鬱的霧氣竟有道道霞光。

這是什麼?地異象?

楚王按捺住內心的狂喜,沒有回頭,急促的命令侍衛:“快傳令尹昭陽即可麵見寡人。”

“諾”一名負責傳令的侍衛迅即離去。

楚王沒有再接近芷蘭殿,靜靜地站立在原地,威猛的身軀微微地顫抖,內心中波濤洶湧,激動不已。盡管他並不懂得文氣象,但麵對著奇異的景象,隱隱約約也猜測到這是絕好的祥瑞。在這戰國的亂世,祥瑞可能代表了一國的氣運。“難道下的氣運已經降臨到楚國了麼?覆載地的眾神開始眷顧寡人了嗎?”喃喃地自語著,楚王的內心充滿期待。

不到一刻時間,楚國的令尹昭陽匆匆趕了過來。這是一個已年屆四十的中年男子,寬大華麗的朝服十分得體,半黑半白的頭發整齊地梳向後邊,發髻上戴著高高的紫金朝冠,清臒的麵龐嚴肅而恭謹,進退有序的舉止,急而不亂,忙而不慌,一派身居高位的沉穩。此人乃楚國第一權臣,可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也是王室同宗——昭氏宗族的族長,在楚國位高權重、聲威赫赫,即使是強勢的楚威王對他也是禮讓三分。

昭陽叩拜稽首,“臣昭陽拜見大王。”

楚王麵轉柔和,虛扶一下,讓昭陽不比多禮,手指芷蘭殿,對昭陽:“寡人十九子剛剛誕生,芷蘭殿外驟現異象,愛卿乃下智者,掌祭祀宗廟之事,有揲蓍占卜之責,明地萬物之機,不知此異象吉凶如何?”

昭陽其實一進宮就已查知地元氣之異變,細細察看芷蘭殿的氤氳霧氣,也是震驚不已。足足看了十息時間,昭陽麵容顯出激動之色,對楚王再拜稽首:“恭喜大王,賀喜大王,這是地瑞氣,是吉兆無疑呀,百年以來,如此祥瑞尚屬首見,這是上要興楚呀。”

楚王聞之,更加興奮不已,沉思片刻,對昭陽:“此等祥瑞,確屬罕見,寡人想舉國大慶三日,以賀祥瑞,不知愛卿意下如何?”

昭陽沉吟許久,並未立即響應。

楚王疑惑地問道:“難道此舉不妥?”

昭陽遲疑一下,緩緩道:“這確屬大喜之事,本該慶賀,不過……”。

楚王一愣,興奮之情漸漸冷卻下來。昭陽是他的心腹密臣,一向足智多謀,以智者名聞下,今見他如此模樣,便知其另有深意了。於是楚王沉聲道:“無妨,愛卿盡管直言。”

昭陽看了一下楚王身邊的侍衛,沉吟未語。楚王已明其意,於是叱退身邊的侍衛。昭陽這才低聲地對楚王:

“大王,十九子必是神人降世,以興楚國,絕對是大喜之事。但卻不宜對外宣傳呀,現今楚國太子已立,眾王子各守其分,大王若大賀十九子,必將震動王室,恐太子和各王子內心不安哪。臣以為,十九子為大王帶來祥瑞,應加封其母,並賜萬戶封地,這已足矣,否則,過猶不及,恐非十九子之福。”

楚王已經完全明白了昭陽之意。楚王即位時已經四十多歲了,因此,一登王位,就下詔立長子熊章為太子。熊章此人,勇悍果敢,其冷血殘酷更甚其父。若有人威脅到他的地位,哪怕可能性極,甚至隻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恐怕也不可能善罷幹休吧。知子莫若其父,楚王深知熊章的性情,對他的殘暴也有耳聞。不過,楚王並不認為殘暴是什麼大不了的缺點,不強悍霸道,又如何駕馭像楚國這樣的大國?而且,楚國實際上是由貴族們掌控的,這些貴族有的已經存在幾百餘年,勢力盤根錯節,是楚國統治階層的基礎。這些貴族一向驕橫難管,曆任楚王既離不開這些貴族,又非常忌憚。威王即位後,采取鐵血政策,貴族們的驕悍之氣才有所收斂。楚王深信,上位者必須冷酷無情,因此對熊章的殘暴反倒有幾分期許和姑息之意。然而殘暴的品性乃是雙刃劍,既可傷敵,也要傷到自己。帶來祥瑞的十九子如果受到楚王的高度重視和寵愛,猜疑之心很重的熊章,誰能知道會幹出什麼事來?而且,楚王剩餘的兒子們也是明裏暗裏分幫分派,誰又能知道楚宮會不會生出什麼不測之禍呢?

楚王沉思許久,對昭陽道:“愛卿所言極是,就依愛卿所言,為寡人擬詔,十九子新誕,有人之象,必為國之棟梁,賜名接輿,令大祭司祭告宗廟,為其祈福,並賜荊城為其封地。其母鄭姬育麟兒有功,加封為貴妃。明日即頒此詔”。

昭陽又恢複了恭謹之狀,應了一聲“諾”,再拜稽首而去。

在芷蘭殿的娩室內,虛弱的鄭姬剛剛蘇醒過來。此時,殿外瑞氣千條,殿內香氣盈室,這地異象足足兩個時辰之後,才漸漸散去。奇怪的是,無論是鄭姬,還是宮娥仆從,全無察知,竟絲毫沒感覺出什麼異樣來。鄭姬隻隱約記得,嬰兒出生的一刹那,仿佛掏空了自己所有的力氣,瞬間失去了意識,暈厥了過去。待她醒來時,嬰兒已抱到另室,由新聘的乳母照看了。聽大宮娥女薑稟報,大王在她昏迷期間,已過來看過嬰兒了,王心大悅,已賜名接輿,又賜封地,並加封自己為貴妃。鄭姬聽聞後,驚詫不已。王子一誕生,就給予如此厚封,這可是從未聽過的殊榮啊!真是母以子為貴呀。看來真要感謝這個把自己折騰得死去活來的家夥。一想到此,鄭姬連忙吩咐女薑,迫不及待要看看自己的兒子。女薑慌忙扶住鄭姬,柔聲地:“貴妃稍安,貴妃身體太弱,急需靜養,千萬不要亂動,王子還在啼哭呢,等乳母喂飽不哭後,再抱來給貴妃看,不必急在一時”。鄭姬無法,隻好又躺回床上,腦海之中想象著嬰兒的模樣,雖然還沒有見到,但鄭姬卻堅信自己的兒子一定很強壯,很可愛。但是,嬰兒為什麼啼哭了這麼長時間呢?鄭姬內心略過一絲不安,不過,這少許不安又很快消失了。剛剛出生的嬰兒哪有不啼哭的,哭一會就會不哭了吧,鄭姬自己安慰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