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外,湖麵漸起波瀾。咚……咚……咚……南屏的晚鍾幽遠悠長,藉東南風力延伸過好遠。眾人棄舟登岸,就近雇了幾輛馬車,向靈隱寺折返。張三與楚寧相認之後,倒也沒太多的話可,雖然幼年時那段經曆彼此午夜夢回時常常憶起,但時隔多年,二十餘年來倆人再未相見,縱然擦肩亦不相識,彼此間早是不相幹陌生的人兒了。楚寧控製住情緒後也不好多話,雖然是幼時甚至這二十年夢裏一直守護著自己的那個哥哥,但畢竟自己已為人婦,還是個遺孀,寡婦門前是非多嗬。
晚風揚起,涼意浸透紗窗,凝兒被涼意凍醒,楚寧也早已止住悲聲,此刻正滿臉溫存的幫著愛女梳理秀發。女孩如今已有四五尺的個頭,滿頭烏黑的長發舒散開來,堪堪及肩。窗外車馬轔轔,車上坐著的人亦感覺到了路途的顛簸。女孩睡了一大覺來了些精神,正在母親懷裏撒嬌胡鬧呢,這時車簾被微微撬起,一個少年郎的腦袋探了進來。
“花!你不知道進女孩子的房間要先敲門嗎?”江凝兒撅起嘴,手指著花卿淵嬌嗔道。
“可是,這裏沒有門啊?啊……”花卿淵連忙辯解道,可是話剛剛完,那顆伸進車內的腦殼又被硬扯了出來。“讓你去叫楚女俠母女你磨磨唧唧在做什麼?”張三一把提起整個身子露在車外的花卿淵笑罵道。
聽了張三的呼喊,楚寧、凝兒還有定庵師太相繼下了車,靈隱寺的山路到了這裏已走不得馬車了,眾人付過車資,步行往山上走去。一路上安安靜靜,不見一個人影,倦法心中隱覺不安,隻是未當眾講出。等來到寺前,隻見山門大開,既不見輪值守門武僧、出入沙彌,也不聞晚課誦經之音。偌大的靈隱寺安靜的有些詭異,眾人皆感覺出了氣氛不對。慌忙進內查看,門房、前殿、後殿、側房……眾僧平常誦經打坐之地都是空無一人!四下也無打鬥痕跡。眾人分做兩隊繼續向後山和西麵搜索,路過齋食堂時,突然裏麵傳出杯碗摔碎的聲響,張三、花卿淵、紅衣方丈率先破門而入,卻見一僧人癱倒在地,方丈連忙上前,一探鼻息,氣息悠長,暫無性命之憂,隻是昏迷了過去。
掐了掐人中,又給他嗅了提神醒腦效果極佳的紫木檀香,一刻左右時間那僧人方幽幽轉醒,睜眼見了是方丈張三等人,心中激動,一下子跳起來指著外麵道:“不要吃飯!有毒!”完這話,那僧人長出了口氣,又一頭暈倒過去。這時不遠處又有打鬥聲傳來,張三、方丈舍了這邊,連忙依著聲響尋去。夜幕下,視線所見極為有限,等到二人趕到事發地時戰鬥已然終止,定庵神尼寬博的僧衣隨夜風獵獵而舞,她的腳下卻有一人昏倒在地。
“師太,發生了什麼事?”
“阿彌陀佛,貧尼在這四下尋看,這人先是鬼鬼祟祟的偷瞧,之後又出手偷襲於我。”定庵女尼著把趴在地上人翻了過來,向著方丈和尚問道:“大師,這可是本寺的僧人?”方丈定睛細看,無奈其平時大多坐關參禪,這寺內僧侶原有三四百人,能夠認識闔寺上下僧人的恐怕隻有倦法一人了。
這時花卿淵也趕到了,花近前去看,驚呼出聲:“三叔!這是齋食堂的那個火工和尚!”
是夜,風雨交加。屋內燈燭搖曳,映襯出與座一幹愁苦神情。寺內眾僧侶最後是在後山的偏僻山坳裏被尋到的,幸而無傷亡之虞。然除了之前在齋食堂救下的那個僧人外,其餘眾人都吃了有問題的飯菜,精通醫理的方丈大師也不知是何等藥物,多次試驗,未能找到有效解毒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