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元017年燕京醫院高幹病房內
還有一年就要從軍事大學畢業的高材生孫一鳴,坐在這一間略顯空曠的高幹病房內,望著躺在身前病床上的一名白發蒼蒼奄奄一息的老者,眼眶裏麵噙滿了淚水。
自打孫一鳴走進這間病房,並坐在椅子上以後,躺在病床上插著氧氣導管的這位臉色慘白的老者,就一直緊閉著雙眼,微微嚅動著的鼻息,證明著他還尚存在人間。
不知道過了多久,那位一直靜靜躺在被潔白被褥包裹著的老者,微微地睜開了渾濁的雙眼,用餘光打量著坐在病床前的孫一鳴,嘴唇微微地張開著,好像要對他一些什麼。
強忍著沒有讓淚水從眼眶裏流出來的孫一鳴,見此情景後,趕緊把耳朵湊上前去,隻聽到老者用微弱的聲音,道:“一鳴啊,我的好孫兒,你父母去世的早,爺爺的日子也不多了,你以後可就要靠自己一個人活了。我呢,馬上就要去見我的那些在朝鮮戰場上的老戰友們去了,你不用傷心,這人早晚都是有一死的,隻是早和晚的問題。”
還是人家這位老將軍的覺悟高,以前在戰場上,浴血奮戰,拋頭顱,灑熱血,把生死置之度外。現在,臨了,也把生死看得如此之淡然。
可是,年僅二十五歲的孫一鳴,卻並不是這麼想,他是多麼想要自己從崇拜的爺爺,能夠一直這麼活下去呢。
事與願違,醫院已經在一個星期之內,連續下達了五次病危書,國內最好的醫生幾乎都對老梁軍的病情束手無策。
聽到這裏後,孫一鳴剛才還在眼睛裏麵打轉的眼淚,在這個時候,如同黃河決堤一般,呼啦一下,就奪眶而出,潸然淚下。
淚流滿麵的孫一鳴,把嘴巴湊到了老將軍的耳畔,有些泣不成聲地道:“爺爺,爺爺,你的那些老戰友,還有在的麼,不,不如,讓孫兒了卻你的一個心願吧。
“您老千萬要挺住啊,您,您告訴我,還有那些老戰友活著,我,我這就去給您找。最,最起碼,也,也要跟您在心裏麵點惦記了一輩子的老戰友,見上最後一麵,您,您再走也不遲啊。”
隻待孫一鳴的話音一落,剛才還眼神無光的老將軍,眼睛裏一下子就發光發亮了起來,仿佛眼前浮現出了曾經在朝鮮戰場,跟他一起並肩作戰挺進三八線的戰友們的音容相貌。
當孫一鳴剛把耳朵湊過去,那老將軍輕輕地搖了搖頭,嘴巴上卻掛著幾絲笑意,發出微弱的聲音,繼續道:“一鳴啊,我的好孫子,你好意啊,爺爺我心領了。
“我成在心裏邊念叨的那些老戰友啊,他們都在第五次戰役,挺進三八線的時候全部都犧牲了,整個營就隻有你爺爺我一個人存活了下來。”
到這裏的時候,老將軍的眼角卻流出來兩行熱淚,是緬懷,是想念,也是他心中最大的遺憾。
這是坐在病床前的孫一鳴,頭一次從自己的爺爺口中聽到,自己的爺爺成年念叨著的那些老戰友,竟然都沒有在挺進三八線的勝利結束後活著回來,當場,把他也給震驚住了!
頓時,坐在椅子上的孫一鳴,就陷入到了漫無邊際的沉思之中,把他給帶到了60多年前,抗美援朝的戰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