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蝕之女,在書本上對她們的正式名稱為“災裔”,即“帶來災禍之人”。在一千年前,一場史無前例的日全食將可怕的黑日詛咒帶到這個世界,在隨後的漫長歲月中,不斷的有年輕的女性受到詛咒的影響,突變成似人非人的可怖之物,也就是“日蝕之女”。

日蝕之女的身體遭受不可名狀的力量扭曲,這帶給她們常人難以想象的法術賦與驚人能力,歲月在她們的身上停止了流動,隻要沒有外力介入,她們就幾乎是不老不死的。但是,她們違背自然的突變被造物主所唾棄。成為一名日蝕之女就代表永遠失去了繁衍後代的能力,她們不能通過與任何種族結合而生育,隻能等待著黑日詛咒的新受害者加入她們成為她們的一員。同時,所有的神明都表現出了對這種生物的憎惡,日蝕之女永遠得不到神的青睞,她們無法從任何神那裏獲得神術與祝福,甚至任何治療與祝福性的神術都無法作用於她們的身上,諷刺性的是,傷害性的神術卻大體能對日蝕之女造成應有的殺傷力,隻不過效果沒有正常人那麼好而已。

當然,這些都是書上寫的,至於我本人,我從來沒有見過日蝕之女,直到現在。

判斷一名日蝕之女最簡單的方法,就是對她使用一個正麵效果的神術。這也正是行刑台上的高階牧師做的事情。隻見他手持華美的銀仗口誦正義之神的頌詞,釋放了一個大規模的神術,純白色的潔淨之光以他為中心四麵擴散開來,籠罩了在場的所有民眾,也包括我。

盡管我向來不太喜歡教會,但是增益性的神術如同微風般拂過身體確實讓人精神一振,肉體和精神上的疲勞都被一掃而空,神清氣爽放眼望去,大部分人的反應跟我差不多,更有虔誠的民眾淚流滿麵的跪下祈禱,感激神靈對自己的恩賜。但這個神術對台子上的囚犯起到的效果卻正好相反。

這些囚犯都是衣衫襤褸、渾身帶傷的年輕女性,帶著鎖鏈與鐐銬站在火刑架前,或是瑟瑟發抖、或是一臉漠然,在神聖的光輝掃過她們的身體時,她們看起來不但沒有絲毫振奮與治愈的表現,也沒有露出一丁點感激,更有甚者,神聖的光輝甚至在接近她們之後被輕輕的彈開,就像倒入油的水一樣,絲毫不能被她們的身體所吸收,這個反應好像解釋了一切,因為台下的觀眾們都已經義憤填膺的怒罵起來了。

“該死的日蝕之女!““令人作嘔的異端!““滾回你們的沼澤去!“主持儀式的祭司滿意的點了點頭,這是他預期的反應,他張開雙手宣布道:“看到了吧,市民們!我們並沒有冤枉哪怕一個無辜的民眾,這些都是受詛者,她們的身體與精神已經被不潔的力量腐蝕了,我們殺死它們並非為了取樂或者其他任何卑劣的目的,我們是為了伸張正義,以及讓她們可悲的靈魂得到解脫,我們是為了正義!“

我不禁皺眉,問身邊的大胡子男人——也就是我的父親:“這些人犯了什麼罪?”

“你也應該聽到了。”他不以為意的回答:“這些人都是日蝕之女。”

“但是她們的罪狀呢?她們殺了什麼人、偷了什麼東西、策劃了什麼陰謀、造成的人員傷亡和經濟損失、以及犯罪的證據呢?”我不禁困惑的問道:“就算她們是某種凶殘的怪物,好歹應該把她們幹出的壞事講出來再處刑啊?”

父親有些奇怪的看了我一眼:“當然是什麼都沒幹了,下麵的那些日蝕之女全是剛被發現的新生突變者,實話,她們有些人可能都不知道自己是日蝕之女吧。實話實,真的是薩法瑪莎的“辛達厄姆”和死靈法師,就下麵這些腦滿腸肥、誇誇其談的家夥。”他輕蔑的瞥了眼正在慷慨激昂發表演講的肥胖神官:“你覺得他們拿那些怪物還真的有什麼辦法嗎?”

我的胃頓時湧上一股嘔吐感:“也就是下麵的這些日蝕之女都是無辜的?”

父親把厚實的大手放上我的肩膀,壓住了我身體不由自主的微微顫抖:“你要習慣,兒子,在伊蘭雅,身為日蝕之女就是一項死罪,不需要別的理由了。”

等到火刑架的柴堆被點燃、被處刑的災裔痛苦的呼喊聲響徹廣場後,我便再不忍繼續看下去了,處死罪犯不算什麼,但是因為這種莫名其妙的理由就殺死手無寸鐵的女性、甚至有些不過是孩?這簡直是瘋了。

但我放眼望去,沒有任何人表現出任何不滿,大家的臉上都洋溢著殘忍的笑容與滿足感,掌聲與叫好聲連綿不絕,甚至還不時有人用石頭投擲火刑架上燃燒的犯人,其喜慶的氣氛幾乎可以媲美伊蘭雅秋季的“踩葡萄節”。這不禁讓我懷疑,是不是整個廣場隻有我一個人的思維不正常?

父親想讓我通過這次處刑學到什麼我不清楚,但是我學到的東西肯定不是他想要的。這次處刑讓我增添的對教會的厭惡之情,甚至促使我投身目前最冷門、最不被大家看好的一門法術派係--死靈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