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來越黑了,眼看就要下雨。
隨著一聲雷鳴撕開黑濛濛的穹,雨水像是斷線的珍珠從上“劈裏啪啦劈裏啪啦”地落了下來……
白澤師站在山坡上,由著磅礴的雨水在臉上和身上衝淋,他這樣站著,已經有七了。
山坡風景迷人,綠色盎然,花季一到,滿山的月桂飄香,山頂有一條泉淙淙流下,晴的時候可以看到壯麗的日出,也可以看到西沉的日落,但今是不可能看到這些景色了!
他的麵前是一座新立的墓碑,埋葬的是他相依為命了十八年的母親。
他沒有父親,或者早死了,隻是由於母親太過思念父親了,就臆想著他還活在世間的某一處,等待他有一會光鮮亮麗地出現在他們麵前,然後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團聚,為了讓自己也相信父親還活著,母親就每在他麵前講述父親的往事,點點滴滴,有時候會哭,有時候會笑,但母親臉上洋溢的幸福和甜蜜是真的,即使是他,也不願打破母親心心念念的那份美好,他就這樣一直心翼翼保護著母親對父親的憧憬。
“你父親回來看我們了是不是?”那,母親已經很虛弱了,虛弱到連睜開眼睛的動作都無法做到。
“父親已經趕回來了,所以母親一定要快點好起來才行……”也許是為了讓母親相信他的話,也許是為了掩飾內心的悲傷,他這句話的時候竟然帶著一點點的笑容。
但一個已經死去的人,怎麼可能回來呢?
“孩子,不要恨你父親好麼?答應我!”
他怔了怔,隨後拚命地點頭。
看著他點頭的模樣,母親安靜的閉上了眼睛。
第二,他親手埋葬了母親,在她生前最喜歡發呆的山坡,那個母親直到死前都念念不忘的父親果然沒有出現。
他隻是母親的幻想啊!
直到三前,這個寧靜的村子來了一隊浩浩蕩蕩的人馬。
村長普利斯,一個據在戰場上受傷退役的獨眼中年男子親自接待了那個為首的,穿著筆挺軍服,披著黑色大氅的男人。
“那個孩子不吃不喝,在那裏已經站了四,去看看他吧!”普利斯順著山坡的方向望了過去。
為首的軍人沉默地看了普利斯一眼,手下的人接過他摘下的大氅,隻是沒走幾步,普利斯充滿擔憂的聲音從後麵又傳了過來:“龍……”
軍人停了下來,微微側了側腦袋,但終於沒有回頭!
“那孩子這麼多年來一直以為你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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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無數父子相逢的場麵中,他們父子的見麵並不算隆重,也不算突兀,甚至是陌生,對於那個突如其來的陌生人,白澤師內心隻有一個深深的疑問。
“你是誰?”
“白澤龍!”男人那像是鋼鐵刻印出來的五官抬起來麵無表情,聲音也仿佛鋼鐵相互刮擦那樣冷漠:“……你已經“死去”的父親!”
沒有驚愕,沒有措手不及,也沒有血濃於水的溫情對視,仿佛已經見過無數次麵,像是每清晨在餐桌上見麵時溫馨的問候,像是黃昏落日裏,父母相擁在一起的畫麵中,但這確實是他們第一次相見。
白澤師也曾經幻想過父親的模樣,在母親一次次樂此不疲的講述中,想象起來的話,父親大概是那種溫柔與感性兼具的浪漫男子,所以才會讓那樣美麗溫柔的母親這麼多年來始終無法忘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