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等等我……
我們一生,都在等待,等待對的事,等待對的人。這個漫長的等待裏,也許僅僅是一瞬間的錯過,我們都會來不及,來不及後悔,來不及再有重來的機會。
“啟廷,不要讓自己去等待,幸福隻有自己抓牢才能擁有。”
他才這麼小,卻好像能聽懂虛弱的母親話語裏的沉重。他才那麼小,已經習慣著沉住臉,不苟言笑地默默思索。他才這麼小,習慣做所有孩子最優秀的一麵,知道這樣的自己是父母最喜歡的樣子。
可是。為什麼再次回來的母親,對他露出的卻是這樣淒慘的笑。
“啟廷,乖乖的。媽媽去找你爸爸。你要做一個好孩子好不好?”
他乖乖的點點頭,在母親溫婉的眼神裏看見的執拗光芒好像烈火,燃燒著她的美麗。
他的母親很美麗,真的很美麗。笑起來好像水一樣的人,能盛滿滿天星鬥。母親無數次說過和父親第一次見麵,在波光粼粼的水邊,僅僅是相視的一眼,許多東西浮光掠影已然在瞬間成為永恒。
他們是一見鍾情。他在岸上,她在水中。在盛滿彩霞的天空裏,走進心裏。
和他遇見陸沁,這個可愛的丫頭時多麼像。猝不及防的心動,點燃他枯寂的生命,他的世界從一片荒蕪變成一地芳華。
可又是同樣可悲。母親太過熾烈的愛,令父親難已承擔,他擁有法國男人的浪漫主義,習慣了隨性的他開始逃避,逃避著他無法容忍的愛。母親一次次緊追不放,直到她離去,她燃盡自己的美麗後,對小小的他訴說這樣的可悲。
他恨父親麼?他不知道,即使恨過,他遇見丫頭開始已經知道自己其實不是恨,他隻是害怕,害怕自己即使付出也抓不牢那抹縹緲虛無的東西。
於是,他同母親一樣,用最強勢的姿態壓製鏟除住所有成為威脅自己的東西。
陸沁,請你等等,他想告訴她心裏所有的話,告訴她自己不想的東西。可,他愛的女子走得那樣急切,如同幼年追趕父親的母親,腳下沒有一絲猶豫地走,好像永遠不會停下來。
隔著人群,洶湧的衝力讓他身不由己無力靠前。陸沁絕望離去的背影,讓他心口跳動的幾乎要爆炸一樣。
“讓開!讓開!”他怒吼,瘋狂地擠著。
讓出他身份的人,慌忙後退,終於在人群裏分出通道供他跑出去。
“沁沁——”他聲嘶力竭地喊聲終於讓前麵的人停住。喜悅還來不及處理,下一秒他睜大眼,看向那一聲如同來自地獄惡魔的咆哮,極速如同幻影,腦子裏轟然炸開,拚命了命地想要保護她,在最後一秒終於趕到她身邊,用盡全部抱住她,輕輕說:“我想,和你一起有一個夢,美好的隻屬於我們夢……”
“嘀——”
“碰!——”
“啟廷——!”
有誰在耳邊痛苦地抽泣。隨即,他的身體無力起伏起來,巨大的電流襲過全身,他如同斷線木偶人,高高起來,又高高落下去。
“加大電流!”
“是!”
滋——電擊器貼在他胸口,狠狠地擊打著那顆停跳的心髒。
血,從他俊逸的眉目上流下來,染紅他的寬眉,滑過高鼻落在冷薄的唇上,一滴又一滴,他毫無生氣,仿佛已然睡去的人。好像永遠不會醒過來。
“求求你,醒過來。”陸沁蜷縮著身體,坐在急救室的地麵上,手已經掐得掌心鮮血淋漓,她好像不知道疼似得,一遍遍重複:“你醒過來,我們的夢才能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