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花爺的罵聲中,叔叔的臉紅一陣白一陣,他模模糊糊覺得,自己這一次似乎是真的做錯了。雖然在片刻之前,叔叔還為自己這一箭雙雕的計劃得意著。
但此時此刻,花爺惡毒的咒罵加上圍觀者異樣的眼神讓叔叔心慌了。他想起了乖巧聽話的柱子,自己怎麼會幹這樣的事呢?現在,柱子獨自一人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會不會嚇的哭鼻子?
電光火石之間,叔叔慚愧的扶住了花爺的肩膀:“爹,我混賬,我現在就去把柱子找回來!”
完這話,叔叔留下一臉愣怔的花爺跑了出去。圍觀者大聲的議論在他耳邊揮之不去。
“這人是大葛村的吧!”
“是啊是啊!”
“沒想到,為了賭錢,竟然連自己的親外甥都能賣掉了!”
“真是禽獸不如啊!”
“你,一個手腳健全的大夥子,幹什麼不好!偏偏迷上了賭博!賭博就算了,竟然為了賭連自己姐姐的兒子也給賣了!真是世風日下啊!”
“良心被狗吃了啊!”
……
叔叔跑出了那街,還能聽到那些指責的聲音。他知道,對著他背影指指點點的人不在少數。不多時,自己的惡跡就會傳得人人皆知。這噩夢般的連鎖反應讓叔叔幾乎崩潰。他不明白,自己堂堂一個大老爺們,怎麼會混到現在這樣千夫所指人人唾棄的份兒上。他想:我不過是好賭點錢,沒做過什麼傷害理的事兒啊。隻要找回柱子,也許這噩夢般的一切就能結束了。
那時候,叔叔盤算著,等找回柱子以後,他就和那家人講好,無論出多少錢,他都會把柱子贖回來。那家人男的是個老師,不至於不講理。隻要自己曉之以情,他肯定會酌情考慮的。並且柱子已經三歲了,對家人都有了記憶。對於收養孩子的人家來,並不是一個如意的選擇。這樣一想,叔叔底氣足了許多。他不能因為自己一念之差而背上一輩子都洗不掉的惡名。賣掉自己的親外甥,這麼匪夷所思的事情,怎麼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如墜夢裏的叔叔並沒有意識到災禍的根源其實就是他那不以為意的愛好——賭錢。
生活很快就給真的叔叔上了生動的一課。很多事情,開弓就沒了回頭箭。不是他想怎麼樣就怎麼樣的。
叔叔當初想到這個主意的時候,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好。他打聽過,那想要孩子的兩口子的狀況比他們家好很多。男的三十三歲,在鄉上學校裏當老師,抱了個鐵飯碗吃公糧。女的在家種點菜,一家子吃喝不愁的。等柱子過去以後,不僅不會吃苦,還能享福。這樣一打聽,叔叔原本還有些動搖的心堅定起來:不僅能還自己的債,還能給柱子謀一個好出路。多麼劃算的一筆賬!
那賭友領著叔叔去那家人家裏,情況基本屬實。就是女人腿有點跛。男人一臉斯文,看著安靜的柱子有些不知所措。叔叔見狀放心的準備離開,臨走之前,那拘束的男人朝叔叔手裏塞了五百塊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