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說明再平和的人也有瘋狂的一麵。許雅泉看見顧韶雪昏倒在地,瘋了一樣地衝向現場,因為著急而慌亂的不知所措,本來想布置片場救援的,此刻卻什麼也說不出來,以往自己帶過的藝人頂多是不小心傷著,可是像顧韶雪這樣的狀況自己還是第一次碰見,再高的修養也頂不住事故發生時的心緒不定。
這時在片場的顧思齊看到大家一片混亂,也忙過來看看出了什麼事。得知顧韶雪和盧藝晴出了事,顧思齊明顯心裏又是一驚,臉色頓時陰鬱地發黑,“這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演員的生命安全都保證不了?”
胡亂說著這一句話,顧思齊趕緊跑出去,心裏頓時心慌,許亦晴出事時的感覺一下子又冒了出來……
“許亦晴……韶雪?”
盧藝晴情況顯然比許亦晴要好的多,此刻許亦晴已經進入到昏迷狀態,盧藝晴意識還是很清醒,在看清是顧思齊的時候,盧藝晴更是加深了剛才的痛苦表情,“思齊……思齊,快來救救我……啊,好疼,好難受……”
顧思齊自己都不清楚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在看到盧藝晴那樣喊自己時,仿佛看到了曾經的許亦晴,許亦晴在中槍的時候是不是也這樣痛苦的呻吟,喊著自己的名字,是不是在看不到自己的時候失望到了極點,是不是恨自己沒有好好照顧她,沒有好好陪著她,好像是看到曾經許亦晴的絕望,顧思齊一時失神,慌亂地跑過去,“許亦晴,許亦晴,我在這,顧思齊在這,一定要堅持住,醫生馬上就要到了……”
仿佛是在彌補自己當初的缺場,彷佛是在填補當初許亦晴出事時自己沒能及時出現在醫院裏,顧思齊隻知道自己在最後的時間也沒有見到許亦晴最後一麵,雖然許亦晴過世後,自己給她建造了一座奢華的墳墓,可是人已經沒了,這些又徒有些什麼用呢?
再多華麗的裝飾,再多誠懇的道歉也比不上自己能在最要緊關頭及時出現在許亦晴麵前。
一直以來,顧思齊都活在自責和想念裏,許亦晴出事的時候,許亦晴在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是帶著恨的吧,恨自己竟然如此狠心,連最後一麵都沒能來見自己,是不是在怨恨自己這麼多年的陪伴也沒換得顧思齊一絲一毫的留戀……
隻是……隻是……
真相恐怕許亦晴也不知道了吧,如果不是顧韶雪也正好出事,如果不是顧老爺子來把自己接走,顧思齊還是會奮不顧身地跑去醫院吧,自己心裏有多愧疚恐怕真的是隻有自己才會知道,許亦晴,你在天堂是不是在記恨著我?每每在夜裏朝思暮想的時候,顧思齊常常做夢夢見一身鮮血的許亦晴在向自己靠近,並一直說著恨自己的話,有多少次了,顧思齊自己都記不清了,隻是記得好多好多次都是從那樣的夢裏驚醒,然後再久久毫無睡意,毫無征兆的失眠,漫無邊際的黑暗,加上沒完沒了的心疼……
有多少愛,估計就會有多少恨吧,顧思齊一直覺得這輩子估計都不會再解開這個心結了,倘若有補償的機會,自己肯定願意付出任何代價來彌補,可是,現在就連這樣的機會也沒有了,是愛是恨,隻有自己才能度量出來……
許亦晴隱隱約約裏感覺有個聲音在靠近,是顧思齊來了嗎?
——思齊,是你嗎?
好像是心靈感應一樣,前幾分鍾還意識模糊的自己,此刻正在努力地睜開眼睛,這次不要那麼輕易地沉默了,是不是現在不看一看顧思齊就再也沒有機會見到了,是不是會像上一次一樣就這樣任生命在自己身體裏流失?
眼睛裏倒映著一個人的背影,在稍微看清輪廓的時候,許亦晴隻是在喉嚨裏悶悶地喊了一句“思齊……思齊……”
那個自己最愛的人此刻懷裏正抱著別的女人,是該冷冷地笑一聲嗎?自己在這裏拚命喊著你,念著你,你卻在我麵前抱著別的女人,別讓我覺得卑微的愛情在生死麵前也這樣無力,好不容易有了點意識的恢複,現在突然心灰意冷,許亦晴微微顫動的雙眼此時終於緊緊閉上,再次昏了過去。
許亦晴不知道的是麵前的這個男人其實心裏一直記掛的還是自己,隻是顧思齊因為回憶此時正把盧藝晴錯看成了許亦晴,許亦晴此刻恨顧思齊,顧思齊此刻在回憶裏紀念許亦晴,相愛相恨,一會在身旁,一會在遠方……
像是受到什麼意念魔障指使一樣,顧思齊突然不由自主地回過頭,剛才顧韶雪是在喊著思齊嗎?就像是許亦晴在呼喊自己一樣,恍然若夢,隻是一瞬,或是又一個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