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亦晴剛剛回到顧家大宅,怎麼客廳是黑的,家裏難道沒人嗎?
剛把高跟鞋換好的許亦晴在打開燈的那一刻似乎愣住了,沙發上明明躺著一個人。顧思齊正半躺在沙發上,地上都是橫七豎八的酒瓶和幾個打碎的高腳杯。
顧思齊,原來你沒去看首映,而是在家裏喝酒。就算不是為了許亦晴去看《暖色》,你身為一個總裁連自己公司的電影都這麼不以為意嗎?就算是為了……對,是為了盧藝晴,難道你不應該去看看嗎?
許亦晴走近沙發,顧思齊手裏緊緊攥著一個手帕,上麵的一個“晴”字似乎格外刺眼,這不是自己在一次旅行中送給顧思齊擦汗的嗎?顧思齊竟然還留著,許亦晴隻覺得心裏有個東西在奔流不止……
許亦晴湊近顧思齊,男人緊皺的眉頭怎麼也伸展不開。許亦晴伸手想把顧思齊手裏的手帕給拿出來,可是剛一靠近,就被男人一雙溫暖有力的大手緊緊抓住。
未抽離開的手指被緊緊按住,男人把兩人的手放在懷裏,默不作聲……好似一個孩子一樣在享受最簡單的溫暖。
漸漸地指尖上開始有了很熟悉的溫暖。許亦晴仍舊記得,這個男人有個小習慣,就是喜歡抓住自己的手放在胸前,似乎這樣顧思齊才能安心入睡。
許亦晴維持著半蹲的動作,被按住的左手上的力道並不大,隻是,卻怎麼都抽不出來。是自己不想抽出來嗎?是在懷念這種若有似無的感覺嗎?是在回憶兩人彼此取暖的溫馨嗎?
——他和她,顧思齊和許亦晴,曾經是那麼熟悉、那麼貼近……十幾年以來的風風雨雨,倘若沒有付出,又怎麼能勾勒出曾經點點滴滴的幸福呢?
其實,感情一直都還在。
此刻都在手心裏的掌紋裏。
沉默的時間似乎把一個個回憶幻化成一個個輪廓,擺在許亦晴的麵前。
許亦晴任由顧思齊按住自己的手,顧思齊好像得到指示一樣,肆無忌憚的把臉深深地埋進去……
許亦晴能夠感受到指尖此刻的濕潤。
顧思齊,這麼久了,你還是留些了最落寞的眼淚,是在想念曾經的細水長流嗎?
許亦晴一直沉浸在回憶裏,眼淚止不住的滴落……
直到端著托盤的傭人小心地走到許亦晴身邊提醒,“小姐,您回來了。”
許亦晴才從回憶裏走出來,忙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去給少爺弄些醒酒茶來吧。”
“……許亦晴……”喊出口的這兩個字是那麼自然——許亦晴試著想要抽出自己的手,卻被顧思齊反手抓緊,似乎稍微一放手就再也握不住這樣的溫暖了。
許亦晴就著方才半蹲著的姿勢跪坐在地板上,接過傭人遞來的醒酒茶,一手扶起男人的肩膀,輕輕往男人嘴裏送著醒酒茶。
咽下最後一口,許亦晴在傭人的幫助下把顧思齊送到了樓上的房間,輕輕為顧思齊蓋好被子,此時醉著的男人好像受到什麼信號一樣,抓住了正要離去的手,“……許亦晴!不要離開我……”
許亦晴隻得坐在床前,任顧思齊抱著自己的手,嘴裏還不時喃喃自語的叫著許亦晴的名字。
環視一圈,印象裏這是自己第一次來到顧思齊的房間,以前隻是地下情人的許亦晴從來沒有來過顧家大宅,隻有那個兩人一起待過的別墅才有彼此共同居住過的回憶。整個房間的裝飾都是灰白色,巨大的落地窗正對著外麵迷離的夜景。似乎沒有多餘的裝潢,整個房間都透著一股落寞的氣息。
再往床對麵的牆上看,一張許亦晴的照片足足占了半個牆麵,照片中的自己正手舉獎杯,麵帶微笑,照片定格在這一刻。
是否,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對著這張照片凝望冥想?
是否,在輾轉難眠的時候對著這張照片苦苦想念?
……
許亦晴被回憶攪的心裏七上八下,隻能澀澀地愣在那裏……
這麼多天,顧思齊似乎終於睡了一個安心的覺,許亦晴一直坐在床前,不敢動,害怕稍微的動靜就能把顧思齊吵醒。
黎明漸漸來臨,顧思齊揉揉仍舊有些脹痛的腦袋,掙開眼睛來看,顧韶雪正半蹲著趴在自己床前睡著了。她怎麼會在自己房間,而更讓人詫異的是為什麼,為什麼自己緊緊抓住顧韶雪的手?難道,難道是昨晚自己一直這樣攥著顧韶雪的手嗎?
顧思齊垂下眼睛,皺了皺眉,收回自己的右手,把桌子上的水杯端了起來。
許亦晴似乎感覺到了什麼,揉揉了惺忪的眼睛,“你醒了。”
顧思齊一時不知道說什麼,昨晚喝酒後的所有事都已經忘了,“回你房間去睡吧。”
隻這麼冷冷的一句,許亦晴此時覺得兩人處在這樣的情況下有些尷尬,畢竟兄妹倆的關係不太融洽,就匆匆的退出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