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帝國餘暉(1 / 3)

格林昨晚的睡眠質量差得糟糕,雖然每晚都過的驚心動魄,但唯數這一晚的感覺最為真實。

“又做夢了?”白發蒼蒼的李藪坐在木椅上,手捧一本埃爾姆語(精靈語言,埃爾姆是音譯)的魔法手抄本,借著油燈微弱的光芒仔細地閱讀著。

“搞得好像做夢是好事一樣。”格林緊閉雙眼,不舒服地扭了扭身子。

“夢境是上帝給予凡人的禮物,格林。”李藪回過頭來看向床上蜷縮成一團的棕發青年。“它可以讓你記起很多過去的事情,有些時候也能預知未來;所以人(生)才不會活得像精靈一樣又長又臭。”

話音剛落,格林腦袋一縮藏進了被子裏;鼾聲再次響起。

李藪的眼鏡從鼻梁上滑落,他皺了皺眉,緩緩綽起了桌邊的一根木棍。

“起床了蠢貨!”

第二紀元06年,青城。

帝國的大分裂之後,青城作為舊都歸屬於後帝國領土(雖然現在他們仍然稱自己為帝國),這也是後帝國領土上目前唯一的城池。它坐落於永青島上,四麵環水,得獨厚的地理優勢讓其在大陸的連年戰爭中得以幸免於淪陷;第二次聖戰之後,帝國皇室花費重金聘請了來自西方的王座議會的大法師們(精靈勢力,坐落於艾希荒原以西),為永青島製造了一片巨大的半圓屏障,傳言即便是神祇也無法攻破。帝國這才保住了島嶼和周圍的一片海域。幸免於獸人的不斷入侵。可即便是這樣,整個島嶼依舊割據嚴重:皇城外地,幾乎每一寸土地都是有名有主,還時不時發生一些不那麼令人愉快的摩擦。

縱然如此,作為整個世界曾經的中心,青城那熱火朝的氣息也絲毫不減。帝國曾經光輝燦爛的曆史也在此可窺一斑。

城市的覆蓋麵積占據了島嶼的一半,共分為三圈。最內層是國王和其他公爵大臣,以及貴族的住所——皇城;再向外,是所有平民都向往的富人區,那裏鳥語花香,少不了歡笑聲;但最外層,才是青城的核心之處。

這裏有著形形色色的人,大大的集市,在這裏隻要你有門路,不論是多麼稀奇古怪的物件都可以在一個時內搞到。晚上,工作一的人們坐在酒吧街,碰撞的酒杯聲,四處飛濺的啤酒泡沫伴隨著歡呼與喊叫聲在城市的上空久久不散。矮人區,獸人區,貧民窟,縱觀整個青城,就像縱觀一個微型世界。

如果要用幾個個詞來拴釋青城最外圍的狀況,那就唯熱火朝,人喊人海最為恰當了。

當你坐在“巨龍沉睡”酒館的時候,隻要向對麵望去,就可以瞧見一間夾在各個攤鋪之間、由石塊和茅草搭成的鐵匠鋪——那便是李藪的鐵匠鋪。

每,隨著蒸發的熱氣,伴隨著鐵錘快速的擊打,一件件嶄新的鐵器將會再次掛在展示架上。

到李藪,周圍的人都覺得他是個奇怪的老頭兒,每的行為不可謂不奇怪。作為鐵匠鋪的老板,一下來幾乎從不出門。懷裏抱著的盡是亂七八糟的魔法卷軸,這對於一個沒有魔法能力的帝國人,還是一個老頭來,簡直就是如同瘋子一般。不過也有人,李藪其實是南帝國人,來這裏是為了執行一個秘密的任務。但不管每地精歡笑酒館爆出多少不當的言論,再多的流言蠻語在麵對著格林——他的徒弟所打出來的鐵器,還是隻能悄悄隱藏起來,畢竟這可是全青城最良心,質量最好的鐵匠鋪了——就連城防軍騎士團團長的佩劍,都是出自此店。

而今,對於帝國來是一個不的日子——奧丁皇帝之子,米蘭王子將在今繼位,帝國迎來了它曆史上的第九十九個皇帝。一大早,提前開店的酒館裏便議論紛紛,大家擔心的倒不是新皇帝的能力問題,而是皇宮的宴會上有著多少內幕。

相傳永青島的魔力屏障由帝皇控製,權力交接之日,就是最為脆弱之時。

清晨,當第一縷陽光剛剛從際邊灑向城牆之時,睡眼惺忪的格林揉著腦袋,搖搖擺擺地走出了茅草屋。對麵酒館的燈亮著,時不時有喊叫聲從裏麵傳出。

那些人真是瘋了,他想道。吼了一晚上,都不帶睡覺的麼?

對著地上的積水的倒影,整了整自己棕色的頭發。眼前模糊的輪廓,就像他的記憶一般,混亂不堪。

十年了,自己一直在這裏,過著這樣平平淡淡的生活。

不論是自己的親人,還是自己的故鄉,一切童年都仿佛在自己的腦海裏憑空消失一般,永遠隻有一幅模糊的輪廓。就連自己歸屬何方,都渾然不知。

但是有一個夢,它從自己在青城的時候,就一直束縛著自己。

那大火肆虐的村莊,漫山遍野的精靈大軍,還有那模糊的麵孔

“嘿!”屋裏的李藪拿著筆,探頭看向格林,對著他大叫了一聲,“收拾下外麵,今我有任務給你。”

格林歎了口氣,急忙把自己從思想的亂流之中拉了回來,匆匆忙忙地整理起東西。

他先將大桶接滿涼水,再將錘子、夾子這些鐵器擺在了相應的位置上。檢查鐵扣,清理桌麵。最後,他把展架上的牌子從“休息”轉到了“營業中”。

“噩夢?”李藪望著狀態不佳的格林,好奇地問道。

“嗯。”格林低落地道。“還是一模一樣,我永遠也看不到那個人的臉。”

“這是好的。”李藪喃喃道。“也許你的大腦想要保護你。”

“她很危險麼?”

“知道呢。”他笑了笑,回過頭去忙自己的事了。“收拾好了嗎?東西都在地方上嗎?”

“都收拾好了。”

“那好。”李藪罷就低下頭來,沒有管格林,而是對著桌子上的白紙想了想,有了點子後提筆在白紙的正麵寫下了幾個大字:《棽森行》。

鐵匠鋪外麵,格林望著自我陶醉的李藪,涼風讓沒睡醒的他開始瑟瑟發抖,隻能無奈地幹咳兩聲。

“哦——哦!沒錯!”李藪回過神來。拉下眼鏡看向寒風之中顫抖的格林。“你知道房子背麵有一個地下室麼?”

“知道。”

“下去,在第三個承重柱的底下埋著一把劍,把它拿上來。”

格林點點頭,走向了屋子的背麵。李藪則扭過頭,在他的新作品上翻了一頁。

他斟酌會兒,撅撅嘴寫下了第一句提筆。

“致九位世界的拯救者,混沌與秩序的守護者。”

“嘩啦啦!”外邊,格林吃力地將埋在地下室門上的稻草挪開,把它們堆到一邊。眼前是一扇木質的門板,不知道在這裏存在了多久。重量得費不少力氣將它掀開。

門剛一打開,灰塵夾雜著濃重的煙霧衝出,嗆得他一陣咳嗽。

“快一點,要沒時間了!”李藪在屋子裏不耐煩地催促道。

捏著鼻子、皺著眉頭的格林隻得硬下頭皮跳進去。

地下室不高,他必須微微弓腰才不會碰到頂部。四周是一排木頭柱子,朽跡斑斑。很快便找到了第三個柱子,底下如李藪所,果然埋著一把長劍。這把劍在黑暗之中閃爍著耀眼的光芒,上麵還有一串字符;隻是被沙土填充得模糊不清。

好不容易回到了地麵,格林難受地拍著沾染泥土的衣服,不舒服地喊道:我找到了!”

“洗幹淨後包好,這就是你今的通行證。”

“什麼通行證?”

“不要什麼都問,節約時間。”

格林拉動風箱,火苗躍動了起來——在太陽還未完全升起的時候,鐵匠鋪燃起了火光。這讓清冷的早晨顯得溫暖兩分。

拿起抹布蘸些熱水,他心翼翼地擦拭著這把寶劍,除去沙塵之後,光滑的劍身居然發出了耀眼的光芒,如同魔法一般。這一來格林更加心了,這樣一件不尋常的東西,必然有著什麼特殊的用途;之是李藪賣著關子不而已。

半晌之後,他拿起了這把沉甸甸的鋼劍,拿它對準了初升的旭日。陽光沿著刀鋒一路向前,折射出七彩斑斕的光暈。

“收拾好了就過來吧,但願現在還不算太遲。”

格林走進了屋子,一股煤油與柴草混合的微香味撲麵而來,伴隨著溫暖的空氣,重新給剛剛清醒的大腦帶來了困意。李藪沒有回頭,他還是在全神貫注地寫著東西,桌上有一個布製的錦囊,滿鼓鼓的,孤零零地立著。

“這是你的路費。”李藪道。“帶著這把劍,沿著大道進到內城。然後去找騎士團長伊恩,就是那買劍的那位——他會帶你見皇帝……就是這樣。”

“皇帝?我為什麼要去見皇帝?”

李藪歎了口氣,扭頭盯著格林。

“好吧,我不該問的。”他拍拍腦袋,搖搖晃晃地拿起了桌上的錦囊;裏麵是滿滿當當的金幣,在手臂的搖擺下沙沙作響。進一趟皇城給這麼多錢,格林心中不禁慌了起來,依此看來,李藪應該話中有話。

話音落下。李藪拉開了窗簾。陽光從外邊照進來。屋內頓時敞亮起來;桌上油燈裏的火苗本就搖擺不定,如今麵對光亮百倍的日晝,不一會兒就緩緩熄滅了。

如今房間隻剩下自己一人,他擼擼袖子,提起筆正式開始了他的創作。

在外麵,青城的大門敞開,一對對商人貨隊排著長龍般的隊伍湧入外城,周圍也不乏早已擺好攤的店鋪,他們大張店門,商品一排排整齊地擺放著,準備迎接新的客人了。

準時準點,這也是青城的特色之一。

“嗨,夥子!”沒等剛收拾好的格林走兩步,酒館裏就走出來一個又矮又胖的身影,一股濃鬱的酒氣撲麵而來,嗆得人喉嚨發癢。那通紅的麵頰笑著望向格林。“今不照看門麵麼?”

格林搖了搖頭:“不,哈登叔叔。”罷繼續走他的路。

哈登急忙擺動他的短腿,試圖跟上格林的步子,一路追問——他是一個矮人,和大多數矮人一樣來自遙遠的六峰山脈。根據李藪的法,他以前是一名礦工,後來自己偷偷跑了出來,在青城常年打工,是酒館的常客;也似乎是李藪的老相識。

“李藪讓我去內城找人。”格林沒有劍的事情,畢竟這件事聽起來像個秘密。

“內城?”哈登麵色僵硬,捋了捋他的大胡子。“你要找誰?我告訴你……今風頭可緊了,你要心點。”罷,他又恢複了笑容。

“怎麼了?”麵對哈登的關子,格林的好奇心被勾引了起來。想問個究竟。

“你連這都不知道?”

“我一直就呆在鐵匠鋪裏,你知道的。”

“今,新皇帝要登基的!”哈登一把拉住格林,神神秘秘地道。

格林歪著腦袋道:“那又關我什麼事?”

“帝國的皇帝一代比一代腐敗,不準這一屆就要出事呢!”哈登拍了拍格林的肩,罷就轉身離去了。“一會兒見。”

格林被他得一頭霧水,就好像自己是惡搞節(孩童慶祝假期的節日,帝國每年有一次長假,在9月1日開始,1月1日結束。)被不懷好意的學生捉弄一般難受。“再見。”他回應道。

巨龍沉睡酒館內,對於皇室八卦的議論還在如火如茶地進行著,矮人巴拉德晾著肚皮,腳踩板凳和桌子,在大家的加油鼓勁下連續灌下了三桶啤酒,雖然喝一半漏一杯,但是很明顯他已經不行了。

“我告訴你們,我,巴拉德,力量之神後裔!”他又喝了一杯,搖晃了半才穩住身子。“才看不起什麼帝國國王,三妻四妾,吃喝嫖賭!”

阿代爾在人群之中擠來擠去,好不容易爬上桌子拉下了大話不斷的巴拉德。悄聲到:“哈登出發了,你喝點茶也走吧,時候不晚了。”

“達爾文!”巴拉德一把推開了阿代爾,重新抓起了酒杯。

“啥事?”角落裏還有一個矮人,背著一把長劍與鐵盾,相比其他人要顯得沉穩很多,此時正細細地品著他的奶酪咖啡;對於巴拉德的亂喊感到十分不快。

“去看看李藪還在不在屋子裏。”

“去你的!”

“哈哈哈哈哈!”阿代爾指著尷尬無比的巴拉德大笑,結果被反扇了一棍子。

“哈哈哈哈哈!”這一次是巴拉德在傻笑了,他肥胖的身軀左右傾斜,來回旋轉,砰的一身砸到地上,醉了。

阿代爾捂著臉,一肚子悶氣沒處使。

“阿代爾,你去看看吧。”達爾文抿了一口咖啡,道。

“呸!”阿代爾朝著鼾聲如雷的巴拉德啐了一唾沫星子,轉身離開了酒館。

他前腳剛離開,後腳門就又被震開,一個黑袍人緩緩走了進來。他渾身上下閃爍著烏壓壓的暗色霧氣,周圍的人紛紛讓開了道,喧囂的酒館頓時安靜了下來。

麵對著這樣一位不速之客,達爾文麵色嚴肅;他假裝喝咖啡,仔細地觀察著黑袍人——隻要是他所經過的地方,都會蔓延出腐爛的氣息。原先熱火朝的酒館,此時此刻竟然蔓延起冰冷的氣息。

“哦,我的呐,我們遲到了。”他喃喃道。

“莫科索夫,馮,伊施耐庵。”黑袍人一邊走一邊低語,他的黑袍劃過了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巴拉德的臉,居然直接拉出一道黑色的傷口,巴拉德慘叫著在地上翻滾,此時達爾文則悄悄把他拉了過去。

“莫科索夫,馮,伊施耐庵。”黑袍人走到了櫃台前,一股黑煙從他袖口飛出,包圍了呆站著的老板。

酒館老板的目光是驚懼的,不知所措的——呆滯的。隨著黑暗煙霧從他身邊抽走,酒館老板就如同斷線木偶一般倒地。

達爾文悄悄打開大門,他背著巴拉德,正要準備跨出去。

“依柯曉夫,卡諾,柯林斯坦。”他猛然回過頭來盯向達爾文,雙目相對——兜帽中是一張沒有五官的白臉,顫動著,仿佛在猙獰地狂笑;隨著扭曲到極限,那張白臉突然炸開,血紅的、密密麻麻的眼珠伴隨著黑紅的血漿從裏麵爆裂了出來。酒館的大門在此時瞬間關閉,不論達爾文如何拍打都不動絲毫。

此時,正躺在他肩上的,半醉半醒的巴拉德緩緩睜開眼睛,望著眼前的景象,雙目圓睜,不受控製地顫栗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