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夜晚,寒風肆虐。空中,黑色重彩的雲層積壓,大朵大朵地遮蔽了大部分的月光,少許餘輝灑落下來,映襯著這個破舊的巷子顯得更加清冷。
有噠、噠、噠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很輕,但在這個寂靜的夜晚聽起來尤為清晰。
“好冷啊!”伴隨著嗬氣的聲音,一個的紮著馬尾,穿著草綠色棉衣且圓滾滾的身影進入了巷子。
“咦,有個人。”四處打量之後,她的聲音帶著驚喜。
巷子的盡頭,堆著一些被附近居民丟棄的雜物,破舊的沙發、床墊、衣櫃之類。其中用雜物搭出的一個並不打眼的窩棚,裏頭探出一顆同樣的腦袋。
“這是你住的地方嗎?”圓滾滾的身影迅速靠近,而窩棚裏探出的腦袋卻是眼神警惕地看著她,並不回答。
“你為什麼不話?”她歡快地在他的身旁坐下來,完全無視旁邊瞬間散發出來的強烈敵意。
這個用雜物堆壘起來,勉強遮風避雨的地方,不得不,在這種氣裏也是一種誘惑,尤其是那床破舊的棉被,雖然她很嫌棄那散發出來的黴味兒。
“我叫章酒酒,六歲了,你叫什麼名字?”她扭頭看著他,自顧自地接著:“這裏的氣好冷啊,一點兒也不像我們家,我告訴你噢,我家裏可暖和了,比這裏好多好多了。”
男孩有些不習慣地往旁邊挪了一下身子,隨即便吃驚地發現在她我告訴你噢時,那雙肉乎乎的胖爪瞬間搶走了他的棉被。
“我想回家,我一點兒也不喜歡這裏。”垂下去的腦袋因為亂發而顯得毛茸茸的,聲音也低落了幾分。“可是我現在回不去。”
他默默地扯住棉被一角,拉———拉不動。。。
“你也是回不去嗎?所以隻能住在這個破破爛爛的地方。”她的聲音悶悶的,望向他的視線裏透著明顯的“同情”?
他完全不知道這個裹得像個球一樣,一出現就跟自己很熟的綠冬瓜是誰,搶自己的地盤不,甚至還帶著讓他厭惡的眼神,可就在這一瞬間,他卻非常開心起來,第一次有人不厭惡他。
“原來你不會話啊。”她眼裏的同情更加泛濫起來。“那我就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了啊,要不然,我給你起一個名字吧。”
她笑眯眯的樣子,莫名地讓他想起在街上見過的那些狐狸犬。
“君子世無雙,陌上顏如玉。我想想啊,不然你就叫君玉好了,我十七叔這是非常美好的意思,你喜不喜歡啊—”
那種漫不經心,略微拖長的尾音讓他非常懷疑她所的美好意思。
“不話那就是喜歡對吧,我就知道你會喜歡,以後你就叫君玉了。”她晃著自己的兩個腳尖,話的聲音裏帶著得意。
“喂,君玉,你跟我一樣高,是不是也是六歲。”
。。。他略微抬頭,看了看明顯比自己矮了半個腦袋的她,嘴巴動了動,像是想要什麼最後卻又放棄了。
“別難過,你隻是不會話而已,總比那些長的奇奇怪怪的人要好多了呀。”她笑眯眯地安慰他。
。。。她到底哪隻眼睛看出他難過了?
“君玉,你冷嗎?我分你一半被子好了。”
終於,他開始閉上眼睛睡覺,不想再聽這顆自以為是的胖球繼續聒噪。這本來就是他的地方,他的棉被。
“君玉,你為什麼不會話啊。”
“喂,君玉,你睡著了嗎?我看到你的眼睛在動。”
“君玉,快看下雪了。。。”
。。。。。。
“叮——咚。”清脆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整個場景迅速破碎,消散。章酒酒怔了一下,然後才從書中的幻境裏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