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條筒子樓裏,黎明的晨光從樓道間窗戶斜照進來,一條人影被拉長朝遠投去。
通宵一晚上的男孩打著哈欠一步步往樓上挪,搖晃著身子好容易爬到六樓,正準備掏鑰匙的他眯縫著眼一抬頭,赫然發現家裏的門竟大敞著,門口鞋子被踢的四處散落。
“媽,門怎麼開著啊,這不關門多危險啊。”男孩關了門高喊一聲,踢了鞋子光腳往屋子裏走,“給我做點粥喝吧,餓的腦袋都發暈了。”
屋子裏靜的隻餘下牆上時鍾滴答滴答的聲音。
“奇怪,這什麼味兒……”男孩久沒有等到回音,順著那股子腥甜的味兒進了主臥,剛走進去沒兩步,男孩看清主臥的情景之後立時尖叫一聲嚇得暈倒在了地上。
主臥亂做一團,杯子枕頭全被撕碎了扔在地上,在滿床的碎屑中躺著一具屍體,或者……是三分之一的屍體,之所以能一眼認出那是屍體,是因為屍體主人的腦袋還算完整點,就扔在殘缺肉塊的旁邊。
而腦袋旁邊,一個中年裸體男人正背對門口低頭在屍體上不住啃咬著,嘴裏不時發出的“嗬嗬”聲讓人頭皮發麻。
…………
警局後院裏,程誌攥著保溫杯半躺在椅子上,微微眯著眼睛享受難得清淨的早晨時光。
“程誌!”渾厚的男聲一聲高喊,緊接著是規律快速的腳步聲,程誌不用睜眼都知道來的人是誰,“王立輝王隊長,我美好的清晨都被你給破壞掉了。”
這好容易才躲一次清閑,為什麼就不能讓他安靜的躺會兒呢?
王立輝三兩步走上前,一巴掌拍到程誌的後腦勺上,聲音激動中帶著緊張,“什麼美好的清晨,快準備準備跟我出現場,發生命案了。”
命案?
這兩個字就像程誌身體的開關一樣,他豁然睜開眼睛快速起身,一個轉眼就不見了蹤影。
半個時之後,程誌和王立輝抵達了凶案犯罪現場,窄的筒子樓早被圍的水泄不通,閑著沒事的民眾一個個好奇的朝門裏張望著,不時還興奮的討論著什麼。
“讓一讓讓一讓,法醫來了!”一個警員快速的清理了過道給程誌,他沒有急著進去,而是在門口張望了幾眼,取了鞋套塞給王立輝,自己套上之後又帶了口罩才闊步走了進去。
一個男孩瑟瑟發抖坐在沙發上,旁邊溫柔的心理醫生正低聲的安慰著他,不時用自己的手拍拍他的後背,男孩顯然是被嚇慘了,一張臉白成了一張紙。
王立輝衝程誌比了個手勢,“我去問一下,你忙你的吧。”
程誌掃了一眼那個男孩,連眉毛都沒動一下就帶上手套進了主臥。
“程法醫,您來了。”裏邊的警員猶如看到救世主一般,蒼白著臉把程誌請了進去,乖乖的,這樣的命案現場他可是第一次碰到,凶手簡直是喪心病狂。
床上的腦袋正驚恐的睜大眼睛,臉上的表情凝固在了痛苦上,失血過多讓腦袋整個皮膚和嘴唇白的可怕,最讓人覺得害怕的不是她絕望恐懼的眼神,而是她脖子上的傷口。
“這是被直接撕下來的?”程誌咕噥了一聲俯身湊上去仔細的觀察。
邊上警員聽到這裏幾乎都要控製不住自己翻滾的胃,“程法醫您在開玩笑吧……”他心虛的掃了一眼女屍的腦袋,“這得多大的力氣才能把腦袋給撕……撕下來啊。”
程誌伸手用鑷子心翼翼的提起脖子上的皮膚,“我沒是直接撕下來的,你看這裏。”他示意警員順著自己的眼神去看,“這有很明顯的咬傷,而且不止一口,從撕咬痕跡上看應該是人咬的,很可能是凶手在連續撕咬了死者之後直接把腦袋撕扯下來的。”
所以脖子上的軟組織傷口才這麼的不規則。
警員被他的終於再控製不住,轉身瘋狂的衝了出去。
王立輝奇怪的看著那個警員的背影,把筆記本塞到胸前口袋裏闊步走到程誌身邊,也跟著他一起去看屍體。
“孩子當時被嚇壞了,那個人吃了他媽媽,他不敢看過去,再接下來就成這副模樣。哦對了,他爸人不見了,已經讓幾個兄弟去尋找了,怎麼樣,有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很多。”程誌直起身子歎了一口氣,拿著鑷子虛空點了點已經成肉塊的屍體,“腦袋是被撕扯下來的,這一般人做不到,就算是嗑藥也做不到。身體也是被撕咬成了一塊一塊的肉,但是就目前我目測觀察來看,凶手應該是單純為了撕咬而撕咬,死者身上的肉應該沒有少太多,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