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著皇上時候也不少了，從來沒見過皇上這麼寵信過一個人，鶴齡是我見過的第一個得皇上青眼的。隻是鶴齡這尚書郎是實至名歸，那青靈子我就看不出他有什麼本事了。”陸江也道。
“他別的本事或許沒有，但是揣測人心的本事確實一流，也就二十多歲的年紀，就敢揣測聖意。”
“你是說？”陸江湊過去低聲道。
“那方士與皇上密談，定然是說了什麼話正中皇上的下懷，皇上才因此對他刮目相看的。”永裴也低下頭來附耳低聲道，那氣息熏的陸江心中滾燙。
他忙收斂心神細細想來，也點頭道：“當日皇上不過看在臨江王的麵子上才收下那個方士，他先前向來不喜歡這些東西的。可是後來那方士自薦與皇上密談之後，皇上便轉了態度。可見那方士並不是以講道博得寵信，而是皇上的心事。”
兩人此事談論到這便停了，畢竟皇帝心事，無人敢擅議，一時默默無言。
永裴便笑道：“先前見過的那位緹笙公子人很好的，怎麼後來沒見你提起過？”
陸江在昏黃燈下，見永裴微微有些醉意，雙頰泛紅，眼中藏星，自己心也跟著撲通撲通跳個不停，但聽他說起緹笙便似一盆冷水澆到頭頂上，心思涼了。
他從未意識到緹笙與他容貌相像，可見他心思從來沒往那方麵想，絕不是此道中人，可惜自己一腔癡情。
永裴與陸江相交也有一些時日，漸漸不如先前那般冷淡，說話間也隨意了許多，當下又飲了不少酒，便笑道：“那位緹笙公子我看來倒是一位良人，你可不要錯過。”
陸江嚇得酒都醒了，“你知道？”
永裴卻道：“我並不是初出茅廬，走南闖北這許多年也見過一些世麵的。何況你與我同庚，我是因夫人守孝才耽擱了，你卻是為的什麼？緹公子那日見你時，眼神中情意深濃，我便猜到不少了。”
永裴說完見陸江臉色白了不少，神色間也很不自然，便道：“我並不是什麼迂腐之人，並不會看輕這些的，你且放心。”
“你不覺得惡心？”
永裴皺眉道：“情之一事，人心所至，年齡性別都不能為桎梏。”
陸江心中寬慰了許多，也好，隻要他還願意與我相交，我就滿足了。
永裴微醺之下，話也多了，便開了話頭為陸江講自己與如雪之事。
“她是我這輩子見過的最出色的女子，我妹妹雖然好，隻是被我們嬌養慣了，稍嫌柔弱。她自小便十分聰慧精靈，姐姐妹妹一起玩都為她馬首是瞻。”
“後來她父親遭了難，雙親皆無，旁人都說薛家完了完了，連母親也謀劃著要退親。她那時候還未出閣，不過是小姑娘，卻有膽量魄力撐起整個殘敗的薛家。宗親商量著要把她們姐妹兩個嫁出去，好分奪了家產，她蒙著麵紗跑到官府去敲鼓鳴冤，最後才算保住家財，還把妹妹風風光光的嫁了出去。”
“世人多說女子以柔弱溫順為美，我卻是看不上的。要那樣的人到家裏做擺設麼？像如雪這樣，聰慧，堅強，獨立。”
永裴說這話時神采飛揚，在陸江看來身上像是泛著光，真是又心酸又著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