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逆流(1 / 3)

青空蔓過烏雲,遼原漸起風寒。啟支著夕舞,獨坐在中央的石階上,而在他的麵前,百餘哨兵昏厥遍地。

隨著烏雲到來前最後的一抹陽光刺進他的眼眸,他看到一名身披銀盔騎著白馬的武士正向此地趕來,在奪目的光芒逝去之後,那人已然下馬,行至不過十步遠的地方才駐足停下。

兩人四目對視,會心一笑,仿佛這預料之外的相遇乃是他們二人命中注定的重逢。

“沒想到竟然是你。”艾維斯話間已拔出了劍來。

“我也沒有料到,原來你是這個國家的戰士。怎麼?隻有你一個人麼?”啟也站了起來。

“我一個人就足夠了。”

“是麼……雖然有些失望,不過也好,我也不想讓旁人打擾到我們。”他一語落畢,才發覺艾維斯已擺起了架勢,且殺意之重,令凶如猛獸的啟也不由得膽寒三分。“一上來就這麼認真,看來一不心,我真的會死在你手上。”

“……我和你在王城交過手,你的實力令我讚歎,如果不全力以赴,我也會敗下陣來。”

“喔?真是明銳的眼光。”

“但換句話,隻要我全力以赴,輸的一定會是你!”

“哼!這可真是錯誤的判斷!”他話音未落,艾維斯卻已發起攻勢,轉瞬之間即從他的眼前消失不見。消失了!?啟心中一驚,眼神的餘光瞟見地麵上有一束白色的閃光,原來是艾維斯的白色披風在雪地中掩護了他,加上他那遠超常人的速度,令人難以察覺。啟蹬著身後的階梯,借力揮刀,才勉強擋下了這迅猛的一擊,可艾維斯的劍卻沒有停下的意思。

“散華!”他低喝一聲,握著劍柄的手一翻轉,劍刃即脫離他的控製,在空中迅速地轉動了起來,將夕舞也震了開,而在啟的麵前,那不斷旋轉的劍梢就猶如一朵綻放的蓮花般令他眩目。終於,艾維斯再次手握刀柄向前一刺,啟雖反應了過來,向側麵躲閃,可劍氣的速度太快,其勢如暴卷狂風,細如三寸銀針,直將啟的右肩刺傷。而啟也順勢一倒,在雪地中翻滾了一圈,與艾維斯拉開了距離。

看著劃破的右肩上不斷滲出的鮮血,啟瞪大了雙眼,被對方那驚人的劍技而震懾。

此時的艾維斯站在原地,將劍在空中打了一圈後,抵著地麵道:“我以帝國第四劍客——‘花劍’艾維斯之名,判處你——死刑!”

啟很明白,除去這句話所能給予他的空隙,接下來的戰鬥中對方絕不會再給他留半分餘地。可在這種時刻,他的血液中卻仿佛點起了興奮的燃劑。

“哈哈哈!終於……遇到了能讓我盡情拔刀一戰的人了!這斑駁的鏽跡,今日就用你的血來擦拭吧!”他的雙眼閃起了紅光,但那不是殺意,而是對超越自我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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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蒙正在第二哨所內躊躇,他要布置好陣法以待敵軍,可思忖許久也沒能拿定注意。

用風息陣吧,此陣對付人數眾多的敵人效果奇佳。他想道。不行!萬一對方來的是少數精銳怎麼辦?況且此地處於窪地,水盈地缺,風止金虧,風息陣的力量也難以發揮。用定洪陣吧,縱使對方再強,麵對大水至少也能為自己爭取一分脫身的希望。不可!這裏還有眾多昏迷的士兵,如果發了大水他們豈不都得淹死?哎呀!怎麼辦?怎麼辦!?用荊囚陣嗎?那個要一個一個的布陣,現在還來得及麼?他撓著頭,時間就這麼一點點流逝了,當他意識到時間緊急,已不容許他在這般猶豫,而決心行動時,敵人卻已然到來了。

他聽到了馬嘶長鳴聲,趕忙躲到了哨塔的後麵,探出頭來望去,卻隻看到了一人出現。那人背著一把長刀,刀柄更如刀身一樣長,看起來就如斬馬闊刃一般。他下馬向前,立刀齊眉,繼而大呼道:“何人在此犯事?還不速速現身受死!”阿蒙還沒有做足準備,自是不敢聲張,對方見狀便又喊道:“敢辱我大國之威,卻不敢與之一戰!草莽懦夫,尚不如擊石之卵。”受到他這般挑釁,可阿蒙仍不做聲,他需要找到合適的出擊時機,而不能應了對方的意。

那人見無人應答,也不焦躁,反倒是有備而來的從懷中掏出了一個形如陀螺的黑色器物,隨即拋向空中。隻見那黑色陀螺在空中急速轉動,而在落地之際卻改變了形體,突變成了一個長錐,指向了阿蒙的所在。對方輕蔑地哼了一聲,旋即舉起長刀,一個跳劈,地麵隨之崩裂,而前方的哨塔也在這地裂之際轟然倒塌。阿蒙察覺到了危險,趕忙起身才躲過了一劫,隨著倒塌的哨塔揚起的雪塵平息,二人也陷入了對峙。

“你竟然……他們可還活著呢!”阿蒙見哨塔下眾多昏迷的士兵被活埋,義憤道。

“是嗎?那現在他們已經死了。”

“你這家夥……這些人難道不是布洛尼亞的戰士嗎?!”

“你認為一名戰士最大的罪過是什麼?是逃跑?是叛變?都不是,而是弱!一百多人駐守的哨所竟被你一人突破,這份無能就足以致死了!”

阿蒙被他的論調得啞口無言,他不知該如何辯駁,隻感到一團炙熱的火焰在胸前升起。

“你這個混蛋!我絕不會輸給你這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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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西界,前方便是結界的斷口所在,隻要邁過這裏,雷伊便可趁此紛亂之際混進人群,繼而闖進王宮,擒服國王。他的目光一直緊盯著前方,可眼看就要到達結界跟前,一名藍發男子卻出現在了他的必經之路上。

那人望著,湛藍的眼眸宛如空般深邃,肅穆的神情仿若在追逐著雲彩。他的臉上沒有顯現出半分凶意,可雷伊在看到他的一瞬間卻陡然豎起了寒毛,冷噤不止。他感到胸口莫名有些緊,仿佛一隻冰冷的手握住了他的心髒,一股強烈的壓迫感湧進了他的腦海,似乎在不斷呐喊著:快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