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何惜我命(1 / 2)

陽平縣秋季午時的陽光特別刺眼,每到這個時刻,滿山放牛的少年郎們都會找棵古樹圍聚起來下棋,既可以逃過烈日的追捕,也可以娛樂一番比比高低。

和往日一樣,十幾個少年郎有的盤腿,有的叉腰,收起了平日裏的嘻嘻哈哈,目不轉睛地盯著眾人眼前的棋局。

“這麼大優勢,還是沒辦法搞掉他的馬啊!又給他吃了勞資的車!”一個粗眉圓臉少年摸著被吃掉的棋子,長歎一聲,四下瞅了瞅,見眾少年都皺著眉頭,心下稍稍好過了些。

“趕緊的,別裝什麼君子,給勞資支支招!別的不打緊,就見不得陳家子這麵無表情的裝犢子樣!”粗眉圓臉又被吃了個炮,心煩氣躁地嚷了起來。

圍觀的一個少年聞言,揚了揚牛繩,道:“拉倒吧,人家陳千語讓了你個車馬炮,你還撐不過一炷香的時間,你是真臭棋簍子,還怪我們君子了。”

“別扯犢子!連縣令家師爺都下不過他,老子能撐這麼久還不是賦異稟了?來!陳家子,你別給我擺張死人臉,心勞資打斷你腿!”粗眉圓臉大手一揮,打散了棋盤上的棋子。一雙瞪羚眼狠狠盯著自己對麵的白衣少年。

粗眉圓臉對麵的少年緩緩站起了身子,仔細看去,這少年倒生的一副好皮囊,麵如冠玉,唇紅齒白,鼻若懸膽,一雙星目稍有些狹長,卻更顯得眼神光凝聚。這少年雖然穿的是最底層粗布做的衣裳,但顏色是純白色,洗的極為幹淨,隱隱約約還能看到幾個收拾過的補丁。

白衣少年撇了撇嘴,眼神裏閃過一點寒光,輕聲道:“王大壯,這裏這麼多人看著,你倒是敢動我一下試試,毆打主家的罪名,可是殺頭的。”完白衣少年把手放在脖子一橫,比了個殺頭的手勢。

“哼!陳千語!你也配叫主家,我大乾王朝以武立國,這麼多年了,你身為陳侯爺的子嗣,卻連個武都不能練,扔在我們鄉下放牛,整日下棋彈琴的,和個娘們兒一樣,叫你聲廢人都是瞧得起你,大家是不是啊?”粗眉圓臉的王大壯聽聞殺頭後,聲勢雖然不減,但眉宇間有了些慫意。

白衣少年陳千語搖了搖頭,道:“我若是你,管他什麼主家母家的,找個沒人的時候下個黑手,總比在這兒嚼舌根要劃算的多。”罷,不理其他人的議論,伸手推開圍觀的少年郎們,從懷中掏出一本損了封麵的書,低著頭朝山坡上正在吃草的牛緩步走去。

烈日稍微有了些收斂,照在陳千語手中的古書上,握著書的手骨因為用力而顯得蒼白修長。陳千語從早上放牛起就一直麵無表情,直到此刻才皺了一絲眉頭。

“不準我學武快意恩仇,我就隻能去考功名給娘親立碑入伺供奉,可是這血海之仇報來卻是遙遙無期了。”每當陳千語心中煩悶之時,他總要翻一翻這本娘親留給他的破損古書,古書有九頁,但每頁隻有幾個古字。但十幾年過去了,縱使他自己熟讀四書五經,閱盡縣裏可讀之物,還是認不出這鬼畫符一般的文字。

“到底這是哪個王朝的文字,既沒有象型,也沒有考究,便是最早有記錄的大禹王朝也沒有這等字畫。”怔怔的待了許久,陳千語看了眼色,翻身上了牛背,準備回家。

陽平縣是西乾王朝首城燕京近郊的一個萬人縣,相對於人口億萬的王朝而言,這裏簡直就是滄海一粟,不過勝在離首城燕京很近,又加上是‘冠萬侯’的封地,所以整個縣城還是比較繁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