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契子(1 / 2)

大河浩蕩,西風斜陽,桂子江南,秋山萬重,圖畫難足,茫茫蒼穹,誰為主?誰為奴?

仰問雲,金戈鐵馬,下誰是英雄?這裏沒有英雄,隻有風月浪子,涯倦客。

明月,明月如璧,雖滄桑千古,卻完璧無缺。美人,美人如玉,歎絕世芳華,終難免調謝。青山在,人已老,歎長水孤雁,一縷秋霜,這裏沒有美人,隻有生離死別,曉風殘月。

酒,英雄如酒,酒如英雄,成者,一醉千古。敗者,永垂不朽,成敗易逝,隻有酒,香如故。

江湖,什麼是江湖?人就是江湖,錢財、名利就是江湖,江湖如人,人在江湖,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人,如棋子,人生就是棋局,一步錯,全盤輸,無論勝負,終難免孤子殘局,任你王公霸業,赫赫世家,喋血梟雄,總是灰飛煙滅,轉頭成空。歎千古江山,英雄難免,孫仲謀處,風流總被風吹雨打去,唯江水日夜奔流。

浪子,美酒,紅顏,江湖,你虞我詐,波詭雲譎,真真假假?

友情,親情,愛情,恩情,情峰千疊,彈劍謳歌,誰能笑到最後?

墨潑遠山,怒峰如濤,竟秀爭威,曉風拂曳,殘月如鉤,掛在邊那連綿起伏的群山之顛,搖搖欲墜,似不忍離去。

山戀間,雲騰霧轉,飄渺遊離,那婉蜒的群峰就像一條嬉戲蒼穹之際的龍蛇,昂首擺尾,相互追逐。張揚而愜意。

這時,雲海之中突然出現一點朱紅,朱紅越漲越大,瞬間撐破雲霧的束縛,迸出萬道金光,一掃千溝萬壑。

太陽,地間萬物的主宰。朝陽升起,如紗的晨霧一層層剝落,漸漸消失,大山恢複了它巍峨、偉岸的氣勢。

遙岑遠目,蒼山如海,雲峰羅疊,莽莽無際。山間更有流泉飛瀑,蒼鬆翠柏,掩喚成趣。景色清美幽絕,但同時也有不出的險惡荒涼。

這裏終年人跡罕至,一年到頭看不見一個人影。但這時,在那陽光閃耀的山顛之上卻走來了兩人,一老一少,老的其實並不老,也就五旬左右,儒生打扮,白麵無須,身材欣長,長眉重瞳,舉手投足間,優雅倜儻,風華隱現,顯見其輕時定是個氣度不凡的神俊男子。

年少的約十八九歲,個頭稍矮,他麵色粗黝,形體消瘦,十足一副山裏娃的土氣。但他目光沉閑,神情堅毅,似乎比一般世家弟子多一份紮實、穩重。

他此時緊緊跟在中年書生身後,咬著嘴唇,嘴唇已咬得有些發紫,已滲出一絲血線,但他仍沒有鬆口,似乎他心裏還有更痛的地方。他們步履緩慢,臉色凝重,掛著許許淒傷,好像這初升的太陽並沒有給他們帶來喜悅。山風吹來,瑟瑟冷涼,無限秋意。

中年書生突然停下腳步,仰望際,邊傳來一縷斷鴻聲。他臉上沒有一絲登高臨遠的豪情,倒是神情悲涼,似乎邊那變幻莫測的雲霞勾起了他心中那塵封的隱痛。

他突回過頭來,愴然一笑道:“雪兒,你看這太陽怎麼樣?”少年聞言微一怔,他不知伯父為何問這個問題,微一思索,定定道:“燦爛輝煌”。中年書生全身微微一震,突然目放神光,似乎又回到當年啤睨下的時光。

稍頃,一點重雲飄來,擋住了太陽一角,他目光陡然一黯,愴然笑道:“不錯,人生就如太陽,最美麗燦爛的時刻莫過於朝陽,但最美麗的時刻也是最易讓人遺憾的時刻”。

言罷長長一歎,這一歎中藏著多少辛酸?多少淒涼?多少蒼桑?沒有人知道。

這少年也不知道,他隻知道自己從便在這深山中長大,從就跟著伯伯與他相依為命,眼前這個人便是他唯一的親人。

在他印象中,他沒有見過父母,也不知道他們叫什麼?姓什麼?他甚至連伯伯的姓名都不知道。

他沒有問,他也不想問,因為他隻要知道眼前這個人是他的伯父,他唯一的親人,是他把他撫養長大的這就巳經夠了。

但他早已隱隱感到,自己的身世似乎隱藏著極大的秘密。他幾次探詢,但伯父總欲言又止,推脫等他長大再告訴他。看伯父的情形,莫非今要把這一切告訴自己?他不安地望了中年書生一眼,緊張中滿是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