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泉便起身把小護士送到門口,除了感謝又說了句“今晚的事,小劉你能保密嗎?”
小護士愣了下,原以為曾泉和方希悠沒什麼事,可是現在曾泉這麼一說,想想剛才的事,小護士點點頭。
在曾家這樣的首長家裏工作,這點眼力見還是有的,要不然早就被開掉了。
“謝謝你了,你去休息吧!”曾泉道。
小護士回去了,可是,在回去宿舍的路上,腦子裏無數個問號在跑來跑去,今晚這個院子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回到房間裏,曾泉看著地上這一片狼藉,道:“你休息吧,這些不用管了。”
方希悠看著他。
“哦,你洗漱了沒有?用不用我幫你——”曾泉問。
“不用了,我要睡覺了。”方希悠起身,道。
曾泉看著她走進裏間的臥室關上門,他也走了出去,留下那一盞落地燈一直亮著。
躺在床上,方希悠看著手上的繃帶,捏住了雙手,卻感覺到了穿心的痛。
他不是要走嗎?他不是不理她了嗎?他不是要離婚嗎?為什麼,為什麼又這麼,這麼溫柔體貼?為什麼——
隻不過是不想看著我的手流太多血,讓別人懷疑吧!
方希悠這麼想著,淚水湧出了眼眶。
阿泉,這是我最後一次為你流淚,以後,我不會再為你流一滴淚了!
夜色深深,曾家的院子裏一片寂靜,而醫院的病房裏,蘇凡,睜開了眼睛。
這樣漆黑的夜,讓蘇凡好像又回到了中槍昏迷的那個時候,好像那個時候,她每次醒來都是黑夜,身邊沒有一個人。又或者,她是一直身處黑暗,從來都沒有醒來過。
如果,她在那個時候不要醒過來,是不是就不會發生這麼多的事?逸飛會和敏慧如期舉行婚禮,而,而哥——
想到曾泉,蘇凡的心,就一絲絲抽痛起來。
淚水,填滿了她的眼眶。
他是她的哥哥,是她最好的朋友,他們無所不談,他們惺惺相惜,他們,他們是這個世上最好最好的同父異母的兄妹,可是——
今晚的情形,在她的腦海裏翻湧著。
如果她不會醒過來,就不會這樣了,不是嗎?
他在她麵前,在家裏人麵前,在嫂子麵前說了那樣的話,嫂子怎麼會原諒他?他們還怎麼生活啊?怎麼——
蘇凡不敢想象現在家裏變成了什麼樣子,不敢想象曾泉變成了什麼樣子,他——
她又該怎麼辦?她能做什麼?去和嫂子解釋嗎?解釋說“我哥純粹是胡說八道,根本沒有那麼回事”嗎?她怎麼說,怎麼說都沒用了,不是嗎?誰會信她?
蘇凡苦笑了,淚水從她的眼角流了下去,濕了枕頭。
她什麼都做不了,她想幫助逸飛,卻讓逸飛退婚了,她想幫助哥哥嫂子和好,卻,卻變成了今天的局麵。
真是沒用啊,蘇凡,你什麼都做不好,你沒用啊!你隻會添亂,讓所有人的生活都變得亂糟糟,你,你就是個廢物!
你——
淚水,不停地流著,心,也在撕裂著。
閉著的雙眼,突然感覺到一層亮光,蘇凡沒有睜眼,耳畔卻傳來一個聲音——
“醒了嗎?”是霍漱清的聲音。
她沒有回答。
“爸媽他們都走了,我讓他們回去的,太晚了,他們也都年紀大了,在醫院裏守著會熬不住的,爸爸明天還要開會。”霍漱清道。
蘇凡依舊沒說話。
手,卻被他輕輕拉住了,她感覺到了。
她的手,被他放在唇邊,輕輕親了下。
“丫頭,我們可以談談嗎?”霍漱清道。
她沒說話,隻是靜靜聽著。
“曾泉的事,你不要太在意,這件事,不是你的錯——”霍漱清道。
“那是誰的錯?你告訴我,是,是誰的錯?”蘇凡打斷他的話,流淚道。
“不是你的錯,也,不是他的錯。”霍漱清道。
“那是誰的呢?不是我的錯,不是他的錯,是誰的錯?是誰——”蘇凡哭泣道。
“這,或許就是命運的錯。命運讓你們身為了兄妹,命運——”霍漱清安慰道。
蘇凡搖頭。
霍漱清拉著她的手,道:“你想說什麼?”
“我不知道,我現在,什麼都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她哭泣道,“我對不起他們,我,我對不起我嫂子,這麼多年,她對我那麼好,對念卿那麼好,可是,我,我怎麼麵對她,我,我真是,我——”
“你這個傻丫頭,怎麼可以這麼想?”霍漱清道。
蘇凡不語,低聲啜泣著。
“不要再自責了,這件事,不是你的錯,也不是你可以改變和決定的。”霍漱清道。
“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蘇凡道。
是啊,該怎麼辦?誰又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