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3647年,地球表麵,塵與土充滿世間。
這裏已經沒有了人類的蹤跡。
確切地說,是沒有任何生命存在的跡象,荒涼又死寂。
天地間處處是蒸騰的熱氣扭曲空間,地球呈現一片幹涸的赤紅色,如同隻被蒸的通紅的螃蟹殼,隻等端上餐桌。
一輛不大的裝甲車行駛在地麵上,碾碎沙土坎坷前行,揚起一片孤獨的灰塵。
車肚裏裝著幾個疲憊的人,最年輕的不過二十歲,其中唯一的女人正用濕巾——說是濕巾,其實不過是沾了水的毛巾,仔細擦拭臉上黑色、白色以及紅色的塵土。
所有的人都很安靜,他們在等待翻過這片赤紅色的沙土,抵達這片大陸上唯一可以休息的地方——黑色酒館!
由聯邦政府出資建立、也是唯一一個露出地表的建築,提供休息的同時也是冒險者們的補給庫。
可以說黑色酒館是這片荒涼的土地上,唯一可以慰籍人心的地方。
遠遠地,火紅色的地平線上出現了一個黑色的小點,像是一片紅色的海洋上探出了一塊黑色礁石。
黑點越來越大,那是一個拱形建築,足足有四分之三被掩埋在土裏,隻有橢圓的屋頂暴露在外,像是一個小土包。
裝甲車並不減速,在即將撞上去的前一秒極速刹住,幾個人迫不及待的跳車翻上屋頂,他們都穿著厚重的衣服和特製的靴子,鞋底極厚且粗糙,在水泥的房頂上刮的沙沙作響。
為首的隊長蘇烈猛地掀開一張方形的鐵板,一大塊灰塌落的同時,強烈的陽光直射下去。
下麵立刻響起了一陣嘈雜的罵聲。
“我的酒!動作輕點!”
“沒長眼啊上麵的!”
“閃光彈!”
“你特麼這算是襲警!”
蘇烈並不在意下麵的氣氛,不過是一群喝多了的人,他翻身沿著焊死在屋頂上的鐵梯下去。
室內亮著昏黃的燈光,一切都很暗淡,但一個眼尖的人仍然認出了他,大聲招呼:“老蘇,出去時間挺長啊,弄到啥好東西了?”
原本喧嘩的酒館靜了一靜,蘇烈仿佛沒有注意到氛圍,笑著拍了拍身後的背包:“收獲不錯,能過個好年了!”
“屁的收獲,現在已經不是二十一世紀時候的土地了,一千年後的土壤裏充滿了M11型陽離子,讓它們長不出任何東西。”離蘇烈不遠,一個光頭男人冷哼一聲,仰頭喝光杯裏的啤酒。
明明一副漫不經心的語氣,光頭男人的眼神卻一直在蘇烈的背包上打轉。
“說的也是。”招呼蘇烈的男人跟著歎了口氣:“二十一世紀之後,環境劇變,我們人類被逼入地下生活,直到三十七世紀,聯邦政府好不容易休養生息,能夠向地麵踏出一步,結果卻是這麼個結局,估計以後聯邦的探險基金也會下調。”
“這個倒不用擔心。”
跟在蘇烈身後下來的,是隊伍中唯一的女性,她將毛巾收到背包裏,露出一張被風沙抹去了細膩、但英氣十足的臉來。
她笑道:“一千多年的發展,地下資源已經被開拓到極限,如果想要繼續前進的話,隻能向更廣闊的地麵進發,哪怕隻有一絲可能性,地下那五個最大的聯邦城市,都會不計代價探索。”
“這都不重要!”還是那個喝酒的男人說話了,目光死盯著蘇烈的背包,伸手指了指牆上的布告:“最新的研究成果下來了,據說上麵可能是有生命存在的。”
光頭的目光凶的像是要吃人,但蘇烈並不擔心,酒館背後的勢力是聯邦,這裏長期都有警察駐紮。
他更感興趣的是牆上的通告,果然有一張嶄新的A4紙貼在發黃的布告欄上,內容很簡單,隻有一行字。
找到地表生命體(包括但不限於目前已知的所有種類)——賞金500000元!
五十萬,以地下的物價,足夠一千個家庭過個幸福的好年。
在這個人類的腳步剛剛踏上陸地的時代,哪怕是最老牌的冒險隊,也不過才三年的成立曆史。
蘇烈的冒險隊在這片大地上闖蕩了兩年半,也算是走出了挺遠的距離,但是他從沒在這片紅色的土地上,見過任何一個活著的生命體。
“聯邦下的任務從來都是根據研究所的進度下達的。”蘇烈皺起眉頭:“今天怎麼這麼扯淡?”
“不是扯淡,最新的研究報告出來了!”渾厚的男聲響起,吧台後麵,一個臉上滿是疤痕的高大男人從陰影裏站起身來。
這便是酒館名義上的主人,以他恐怖的形象,本不適合做任何服務類的行業,但既然這裏地表,是地下人聞之色變的紅色煉獄,相貌也就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