驀然她發現子淳的麵色突然泛起潮紅一片,有些奇怪。
他象是感覺到了一樣,匆忙起身,直直向她走來,麵上的紅色愈來愈濃,“對不起,伊璃,我忽然想起有一件要緊事情要去處理一下,先失陪了。”
彥青望著他的主人,也急急的走過來,不待她的回答,兩個人一起快步下了山。
望著那挺直的背影,飄揚的白色衣角,子淳仿佛是一團迷,任你思來想去也猜不懂他。
子淳,瞧他臉上的光景,象是病了,而且病的還不輕。
算了,隨他去吧,看他急匆匆離開的樣子也是為了這病了。
脫了靴子,將一雙白皙如玉的小腳浸在水中,清涼入心,心裏一個冷顫,象是為子淳,也為自己。
從前,每一次與雪落來了這梅山,一到了山頂都會這樣浸足的,隻是這次有了子淳在,她才不敢造次。
默然的想著子淳剛剛的神情,有些擔心,心下忐忑,一忽兒,也沒了興致。
“走吧。”
“小姐,這楊梅還拿著嗎?”
“拿著吧,丟在山上,可惜了。還可以吃的。”
叫了雪落,兩個人一前一後的慢慢下了山。
人還未到茶館,小二已迎了出來。
“淩小姐,我們家主人交待下來,請小姐喝了茶再走也不遲。”
望著這小二的盛情,便坐下來歇一歇吧。
“還泡早上那茶,可以嗎?”
“好的。你們家主人呢?”
“早回了,連茶館的門都沒進,徑直回城去了。”
明明還玩得開開心心地,突然間他那臉色就變了。
隻希望他沒事就好,等再遇了一定要問問情況,也許她還可以幫上忙的。
卻不知她真的可以幫忙,隻是那樣的幫忙卻足以……
依舊是那套淡綠的碧玉茶具,子淳竟有心,連茶具都留給她用了。
茶畢,二人起身,天色不早,再不回去又來不及晚飯了。
娘一定在等她。
回到香間坊的時候天已暗黑,燈籠早已掛了滿樓,映的人的臉紅通通的。
草草吃了飯,有些累,跟娘道了晚安,就去準備就寢了。
雪落早準備了溫熱的水,臥室裏熱氣氤氳,朦朧如染,褪盡了衣衫,踏進了那盛滿水的木桶,靜靜的熨燙著每一寸肌膚。
良久,起身,擦幹了一頭烏發,站在窗前許久,任思緒飄離,任晚風徐徐地吹著,沒多久,發終於幹了。
如緞的黑發鋪在鵝黃的絨被上,一天的疲累一股腦地襲來,伊璃漸漸沉沉入了夢香。
夢裏,昏昏然然的,直覺有人用錦被裹了她,抱了她滿懷,在夜風裏疾走,她卻癱軟無力,睜不開眼也望不見那人是誰……
身子酸軟無助,眼輕闔而無法睜開,言語無聲,是夢吧。
步履如飛般走過鳳城裏夜的街路,有更夫敲了三更,子時了嗎?
這樣的夢好真實啊。
佛香陣陣,木魚聲聲,這是絡唐廟。
蟲鳴草香,夜風徐徐,這是在登山。
水聲潺潺,那聲音愈來愈近,是瀑布嗎?隻睜不開眼,也看不到,猜測著,夢裏怎麼會來到這裏?
那暗濕的甬道過後,竹葉沙沙作響,四周靜寂的似乎連竹節拔節生長的聲音也聽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