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
白晃晃的鼻涕,眼看著便要流到嘴角,男孩“咻”的一吸,又將那鼻涕給吸了回去。
馬車不急不慢地晃蕩在郊區的道上,轉了個彎,路邊便現出一塊木質路牌,上麵模糊不清地刻著“艾爾文防線”幾個字。
“咻——”
那男孩八九歲年紀,鼻子下麵始終垂釣著一條亮晶晶的鼻涕。
駕車的車夫聽到那“咻”聲便皺起眉頭:“不是在你袖袋裏放了草紙麼?自己不會拿出來擦擦?”
男孩兩眼呆滯的望了望老頭:“我我忘了。”
那車夫歎了口氣,模樣頗為無奈,轉過頭去,繼續駕著馬車。
車裏的孩童是車夫的兒子,車夫已年過半百,看著車棚裏鼻涕邋遢的兒子,車夫好似頗為傷感,卻又有些滿臉恨鐵不成鋼的怨氣。
癡呆似這般模樣,即使到了城裏,也不見得有老板願意招留。
想著想著,那車夫竟似癡了一般,眼角閃閃淚光,不知道自己這麼做,家裏那婆娘會哭鬧成什麼模樣。
當今世道不古,錢財害人。大有疾苦人家販賣兒童之事,但終歸是親身骨肉,眾疾苦人良心不忍,便自欺欺人般將“販賣”稱為“招留”,將自家孩兒送到了金主家中,一來換取一筆費用,而來也省去自己撫養孩子的錢財。
大約三年前,車夫的家鄉下了場怪雨,暴雨狂降數日,待暴雨停後,家鄉的森林裏便經常出現些吃人的怪物。據怪物力大無窮,雙眼猶如血色紅豔,沒人知道它們長相的具體模樣,因為見過的人都死了。
家鄉的人本就靠那森林維生,現下森林無人敢進,生計便無法維持,一時間百姓苦叫連,隻能另謀出路。
可偏偏老弄人,自己這兒子整日癡呆不已,本以為孩子年紀,待他長大些許,便會好了,可眼看著孩子將滿十歲,卻還是這般癡呆,車夫家庭本就貧困,眼下卻哪來多餘的錢財來撫養這癡呆也似的孩兒?
車夫暗自搖頭,悄然淚下,正傷心之際,那老馬卻“嗷嗷”一叫,好似踩到了什麼尖刀,正要發狂,車夫趕緊勒緊韁繩,馬車刹時停了下來。
被這一驚,那兒子兩眼呆圓,連鼻涕也忘了吸回去,任憑流過嘴邊。
車夫跳下馬車,往地上一看,隻見地上靜靜地躺著塊鐵皮,正要伸手去拿,手指剛一觸及,頓時齜牙咧嘴的跳了起來。
“好燙!”
這鐵皮被火烤過?
車夫被地上的鐵皮一燙,頓時咒罵起來:“哪個缺德玩意兒放了塊燒鐵在路中央?!”
那兒子聽見自己爹爹在外咒罵,也探出頭來:“爹爹,怎麼了?”
車夫回頭望了一眼兒子,一見孩子兩眼呆滯無神,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沒事!進去坐著!”
車夫跳上馬車,準備繞過鐵塊繼續趕路,這時路邊突然走出幾名身穿灰衣的漢子,直奔路中央,大有擋道之疑。
車夫忽見路邊冒出這幾個人,而且各個身強力壯,心裏一“咯噔”,嘀咕起來:可別遇到什麼匪人才好呀。
“老丈,你這是要去哪呀?”
車夫一個哆嗦,立馬賠上笑臉:“各位爺,的要去城裏,懇請各位爺給的讓個路。”
隻見那話的大漢齜牙一笑:“好,讓個路而已,舉手之勞。”著便往路邊靠去,正是讓出了一條路來。
車夫心裏大喜:看樣子不是什麼壞人,幸幸。
於是車夫舉起馬鞭,正準備離去,隻見那漢子又了句:“這位老丈,你可曾撿到塊神鐵?”
車夫聽聞那大漢詢問神鐵,心裏甚是納悶,忽的瞧見地上那塊燙手的鐵皮,才恍然大悟:“這位爺,您可是在找地上這塊鐵額神鐵?”
那大漢眼睛往地上一瞧,哈哈一笑:“不錯,正是這塊神鐵。”著便走上前去,伸手撿起那塊鐵來。
車夫大吃一驚,他明知這鐵燙手的很,可眼前的漢子卻似毫無感覺一般,將那鐵塊把玩於手掌之間。
車夫不想多事,便道:“既然大爺找到了神鐵,的這便離去,不敢叨擾大爺。”
正要離開,那漢子卻把手一伸,道:“老丈,我這神鐵似乎被馬蹄踏過,你瞧,被踩踏變形了。”
車夫心裏感覺不妙,瞧這漢子手拿燒鐵卻似沒事一般,必然是個練家子,他現下攔著自己,卻是不是想找自己麻煩?
果然,其他幾個大漢立馬走上前來,其中一個滿臉胡渣的魁梧男人叫道:“死老頭,你可知道你的馬踩壞了我大哥的神鐵?”
車夫暗自叫苦,看著那黑不拉幾的鐵塊,這哪是什麼神鐵,分明就是塊生了鏽的破鐵皮。可眼前的幾位漢子得理不饒人,車夫哪敢多言,隻能道:“各位大爺,的不是有意踩壞神鐵的,隻是這神鐵置於道中央,的避之不及,這才一不留神踩了上去。”
那大漢冷眼一笑,伸出手來拍了拍車夫的肩膀:“老丈,你緊張什麼,我們又不是壞人,不會害你的。”到這裏,那漢子頓了頓,又道:“隻不過嘛,弄壞了別人的東西,就要賠償,這可是經地義的事情。”
車夫一聽“賠償”二字,心裏刹時害怕,聲音難免帶著哆嗦:“賠賠償?大爺,您可別折煞人了,的一窮二白,您可要的怎麼賠償?”
那大漢剛剛還滿臉冷笑,聽到車夫道出那“一窮二白”四個字來,頓時虎目圓瞪,大聲喊道:“別這些許廢話!老子的神鐵可是從‘斯頓雪域’那吃人的地方弄來的,現下給你的馬踩壞了,你要是不給老子掏出個五百金幣來,今老子就讓你拋屍荒野!”那大漢口氣硬的很,著橫話的同時,順手從腰後提出把大刀來,那大刀白晃晃地刺眼,好似隨時能把車夫一斬為二。
直到這時車夫才明白這幫匪人意欲何為了,這擺明了就是敲詐!弄了塊破鐵皮,卻硬是什麼神鐵!
奈何車夫明知對方是山賊匪人,自己卻手無縛雞之力,一點辦法也沒有,這林間道裏,即使自己被這幫匪人殺了,卻又上哪伸冤?
“爹,他們是誰啊?”這時馬車裏突然響起了兒子癡呆搬的憨聲。
車夫回頭一看,隻見自己那兒子鼻涕橫流,兩眼呆滯,看到匪人手裏那白晃晃地大刀,不但不害怕,反而手舞足蹈:“哇哦,好漂亮的菜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