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笙久久無法平複心情,仿佛這個世界都知道他是誰,而唯獨他不知道,也仿佛從心底裏不想知道。對於親人的念頭,他所能想起的就是護他長大的路河,熱情好客的大娘,一起玩耍的阿胖,阿滿,鐵柱等人。
時光不複,他們再也回不去,漸漸的都被卷入這江湖的漩渦,有時候,路笙真想讓這一身毒血毒死罷了。阿滿,阿胖都是青衣門的內門弟子,無憂無慮。鐵柱雖然換了一個人那般,卻也是逍遙自在。而他的親人也不知道究竟在何方,可能早已經覺得他的兒子死了多年,不再想起。
就算是習的《青衣冊》這等江湖絕學,讓我不在受如今這毒血的折磨,變得強大,可是又有什麼用呢?沒有人可以讓我去守護,孤家寡人一個。
路笙坐在湖畔的老柳樹下,醉醺醺的睡去。
夢裏的他,在一座金碧輝煌的大房子,圍著一座巨大的椅子上的男人跑來跑去,那個男人身旁有一個女子,瘦不漏骨,柳眉目秀,顧盼之間,讓人神消。路笙皺起眉頭,想從夢裏看清他們,結果卻越來越遠。一個寒顫,路笙醒來,長歎一口氣,滿眼盡是失落,這個夢,他不知道做了多少次,每一次想看清,每一次就離的更遠。
際泛起魚肚,路笙起身打坐,這個時候,是一之中萬物最為精華的時候。當太陽慢慢升起,路笙的肚子開始叫喚了起來,而他的酒葫蘆也一滴不剩。
“活著真麻煩”路笙暗中嘲笑一番。
今日,路笙沒有再去西樓,而是轉向了東樓。
路笙在門口打量了一番,闊步流星的走向大廳。清晨人還是較少,找了一個靠窗的雅座,便喚來了二打酒上菜。
東樓乃是玄門的人,見鬼麵人進來便悄悄通知了內院,此前在西樓,這鬼麵人就放話玄門的事他就管定了。
對麵西樓的掌櫃看見鬼麵人去了東樓,便察覺不對,通知了木南等人,讓其前來。
東樓裏,掌櫃的和二都在暗中觀察,最近些時日,玄門打探過這個鬼麵人,但是都沒有一個活著回來,他們猜測,也許這鬼麵人已經知道這是玄門的地盤,也許也不確定,想要試探一番。
有個二,從懷中拿出一枚毒鏢,被掌櫃的用眼神瞪了回去。
路笙安靜的吃完,酌一杯,扔下了飯錢,起身便要離開。大廳無一客人,氣氛越發的詭異起來。
“留步”。
路笙驚,凝視著從正門進來的這個年輕人,一襲華麗的紫袍,俊秀的麵容,緩緩起伏的山河扇,舉手投足之間,散發著儒雅之氣。
“若不嫌棄店清,煩請上座”紫袍男子伸手邀請指向東廂房。
掌櫃的見狀,趕忙吩咐二夥計上酒上菜,掌櫃的深知,眼前這人,雖看起來溫文爾雅,但是惡毒起來就同那地獄惡鬼般,所以門中都稱之為“閻王”。
東廂房,東樓最好的五廂房之一,靠窗,近湖,清晨的微風吹進來湖水的清香。二人對座,凝望著對方,時間禁止了一般。畫麵定格在了此刻。在朝露村的那群孩,已經長大了,因為一場無妄之災,讓大家走上了不同的道路。
“許久不見”,號稱閻王的男子終開口。
一時間,路笙竟然有些茫然。所有的因果皆因他而起,眼前這位俊秀的男子曾是他時候的玩伴。
“玄門眼線遍布下。逍遙門自從你毀了劍墓之後,便沒了你的音訊。下之大,你能去之地並不多。潼關,距離函穀關不過十餘裏,傳聞青衣老人騎牛而去之後銷聲匿跡。而救你之稻草,唯有這曠世秘籍《青衣冊》。相比逍遙子也對你講過這個傳聞”。閻王見路笙不開口,獨自了起來。
路笙痛飲一杯,緩緩摘下麵具,毒血在他身體的肆虐,讓他顯得十分憔悴,銀絲隨著微風輕輕起舞。被閻王看穿的那一刻,路笙的大腦一片空白,隻是呆呆的看著對麵這個熟悉而又陌生的男子。
“閣主無心殺你,隻要你交出下半卷,便可以安然無恙,繼續在這做你的關中大俠”。
“下半卷已經隨著劍墓毀了,唯有在我這心中還有”。
“造化弄人”。罷閻王抬手持扇,對著路笙割喉而去。
路笙眼快,坐在椅子上,用內勁後移幾米。
樓下聽見動靜,掌櫃的率人一擁而入,圍住了路笙。
論高下,在場的無人可以比肩路笙,雖隻修的半卷心法,但是卻還有另一重絕學,路家的《霸刀》,以及神兵石劍在手,也是哪裏都可去的。
路笙躍窗而出,懸浮在湖麵上,慢慢的帶上鬼麵,白發狂舞,透過麵具的赤瞳如血一般妖豔,石劍輕點湖麵,散去一圈圈的波紋。閻王緊隨身後,佇立在對立麵,衣袍無風而動。